“天處高而聽卑,《詩》雲:‘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若其無耳,何以聽之?”
“天有足乎?”
秦宓幾乎不假思索笑道:“有。《詩》雲:‘天步維艱,之子不猶。’若其無足,何以步之?”
張溫腦門上又開始見汗了,急道:“天有姓乎?”
“有。”
“何姓?”
秦宓嚴肅道:“姓劉。”
“何以知之?”
秦宓伸手指天:“天子姓劉,則天,必姓劉!”
“好!”
“秦祭酒說得好啊!”
後方來送行的蜀中官員皆擊節讚歎,曹丕欲篡漢的事情眾人皆有耳聞,秦宓此番對答著實讓人心中暢快!
張溫擦了把汗,卻不甘心折了面子,又道:“日生於東乎?”
他想給自己主公扳回點顏面,暗喻天命在江東,他家主公才是救國之臣。
秦宓不慌不忙道:“雖生於東,而沒於西。”
你家主公不管使多少陰謀詭計,哪怕一時得意,最終天命還是會回到西邊。
“好——!”
周圍撫掌讚歎之聲不絕於耳,張溫嘆了口氣,躬身拱手道:“秦祭酒能言善辯,溫甘拜下風。蜀地人傑地靈,名不虛傳。”
諸葛亮此時又笑道:“張議郎,臨別戲言不必當真,此去路途遙遠,還望保重。”
劉禪也適時道:“事便不成,孤等亦念汝真心,孫將軍那裡,張議郎盡力而為便是。”
“是,太子保重、軍師保重,溫去也。”張溫恭敬行了一禮,上馬而去。
眼見張溫遠走,劉禪忍不住問諸葛亮道:“諸葛叔,料想孫權未必肯聽此人之言,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諸葛亮笑道:“此次事便不成,江東有人為我等發聲,終非壞事。”
劉禪點點頭。
諸葛亮正色道:“亮知大王與太子對江東多有慍怒,然曹賊篡漢之期恐已不遠,此時若又與江東交惡開戰,我荊益男兒又有多少要枉死沙場,又有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說罷諸葛亮躬身拱手一禮:“太子與大王皆仁德之主,還望以百姓為念,顧全大局。”
劉禪忙將他扶起,無奈道:“諸葛叔何必如此,我又豈會狂妄到欲兩線作戰?只盼那孫權吃一塹長一智,兩番陰謀不成,莫要一意孤行才好。”
歷史上孫權拿了荊州,季漢對他的威脅大大降低,後來面對曹魏威脅他才復與季漢結盟,且未再復反。
但如今形勢已經變化了,荊州尚在我手,孫權還被自己這邊射成了瘸子……他會怎麼選,劉禪還真拿不準。
辭別了諸葛亮等人,剛回來不久的劉禪也上馬走人了。
不過這次所去之處不遠,正是西南方向的臨邛。
那裡與成都相距不過百十餘里,劉禪只帶幾十護衛,輕裝快馬,一日便至。
之所以趕去臨邛,是他這兩天瞭解各個專案進度的時候,檢視了蒲元發往成都的定期彙報。
蒲元回鄉到任之後,結合他在北方所學所見,改進了蜀中冶鐵、炒鋼等工藝,重新在江水旁築爐,以水排鼓風節省人力,大大提高了兵器鑄造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