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劉派來的這個使節,孫權還是有些不滿的,這麼大事,卻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過來,難道劉備父子當真不打算與江東聯盟了嗎?
想到這裡,步入堂中的孫權面沉似水。
但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他可沒資本像歷史上一般見都不準備見。
孫權有些悲觀的召張溫與鄧芝前來,二人一進來,他就在打量那鄧芝。
卻見此人步態沉穩,面色如常,並未因身處吳地而面露慌張忐忑之色,不像是泛泛之輩。
他在打量鄧芝的同時,初到吳地的鄧芝也在打量他。
孫權的長相異於常人,雖說不上如何英武俊朗,也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勢。
但與劉備那種讓人一見就感覺親切,卻又使人不敢放肆的威嚴不同。
孫權給他的感覺是看不透,這個人無論做出的表情是歡喜、憤怒、亦或悲傷,你卻永遠都看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不知來使是何身份,此來所謂何事啊?”孫權明知故問道。
“大漢尚書鄧芝。”鄧芝不卑不亢上前拱手答道,而後帶著些許傲氣的負手笑道,“在下此來,特奉大漢皇帝陛下之命,救江東於危亡之際。”
孫權沒想到一個無名之輩,竟然有如此膽識魄力,敢在江東之地口出如此大言,一時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哼!足下不知有何功勳,著何經典?卻是好大的口氣!”
孫權沒反應,張昭卻忍不住了。
他本就對聯劉抗曹之事不看好,更是對張溫那無禮小輩能借此事官復原職,甚至再次高升耿耿於懷。
在孫權手下為官多年的他,深知自家主公是個多小心眼的人。
他當初赤壁主降,孫權便記恨了他這許多年,直到今日仍有隔閡,他豈能不知。
偏偏對蜀漢大加稱道的張溫卻能被另眼相看!
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此時再看這無名小卒這般囂張,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鄧芝也不見慍怒,只是面朝張昭一拱手:“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好說,吾乃綏遠將軍,由拳侯張昭是也。”張昭自矜昂首道。
“……呵呵呵。”鄧芝先是故意一愣,而後似乎忍俊不禁一般輕笑出聲。
“嗯?汝緣何發笑!”
張溫一臉難色的看向鄧芝,他倒不是怕鄧芝吃虧,而是怕鄧芝太過不留情面,讓江東眾臣難堪,影響聯盟大計……
一路之上與鄧芝多有交談,張溫知道這位可不是什麼易於之輩。
鄧芝止住笑意道:“某之才,在陛下麾下確實不值一提。智不如孔明、孝直,勇不及關張趙馬,縱然太子年少,智勇亦勝芝遠矣。
“芝蹉跎多年,方才得遇明主,起於微末之間,今忝居尚書之職,未有赫赫之功。思之亦常覺愧對陛下……”
一番自謙之詞後,他又話鋒一轉道:“然芝雖不才,亦知主上危難時,臣子當竭死效力,以報知遇之恩。
“斷不敢食主之祿,臨危卻勸主降敵,似此賣主求榮之舉,實為人所不齒,當唾而棄之也。”
鄧芝說罷一拂衣袖,再度負手而立,不再看向張昭。
“你……你!”張昭氣的面紅耳赤,胸膛起伏,卻半句無法反駁。
誰都知道鄧芝是在罵他,可對方句句未提他張昭半個字,說得都是公認的道理。
他去反駁,那豈不成了主動拾罵……
“大敵當前,使者遠來卻徒逞口舌之利,豈非愧對蜀主乎?”顧雍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