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這嘰裡呱啦一句話,不只是讓對方那個帶隊的氐人驚愕異常,就連他身後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也同樣目瞪口呆。
由於嚴格的軍紀,他們在對方的眼中看上去仍舊是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但若細看,他們瞪大的眼睛裡分明充滿著詫異。
“呃……”李二一句話,直接把那帶隊的給整不會了。
在他印象中的漢人都是很高傲的,不可能特意去學他們氐人說話,而且若非土生土長的氐人更不會有這麼純正的口音。
“帶路,浪費的時間,你賠不起。”李二見那頭領在發愣,再一次冷冷道,完全不考慮對方的心理感受。
那氐人頭領瞧著李二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心裡憋屈的不行。
他孃的你神氣什麼?明明我才是人多的一邊啊?!
你們他娘一百騎再猛,難道還真能拼得過咱這兩千人不成!
可話卡在嗓子眼兒裡,他就是說不出來。
歷經許多波折,當初又見識了曹操的兵,他的直覺相當敏銳。
就這些騎兵的氣勢,自己要是真那麼說了,總感覺下一刻自己的屍體就要被馬蹄踩成肉泥……
真不顧一切的硬拼,還不知他們這邊要死多少人。
到時候力量衰落,在盧水胡中地位不保,那後果他可承受不起。
這領隊既不敢真打,在這麼多族人、下屬面前卻又不好直接聽話認慫,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兩難。
“如果事情成了,可以讓伱們回家。”李二再次淡淡道。
在他陷入兩難之際,李二終於主動給了他一個妥協的理由。
那領隊表情一鬆,明顯暗暗鬆了口氣,嘴上卻不示弱:“哼,好大的口氣,跟我走!若見了大王言不符實,爾等必定死無全屍。”
辦事要緊,對於這種為了保住面子放的狠話,李二自然不屑於與之計較。
一行人回到了盧水胡駐地,進入了氐人的最大村寨,尚未進寨便可聽到陣陣歡呼之聲。
大意便是慶祝族中二郎得勝而歸。
但又過了一會兒,歡呼聲便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帶著疑惑的嘈雜之聲。
“咦?這些漢軍為什麼還騎在馬上?”
“是啊,還帶著武器……”
族人擔憂疑惑的聲音,就像一個個巴掌般拍在了那領隊臉上。
“去去去!散了散了,看什麼!”他漲紅著臉開始驅散人群,卻更表明了這裡面有貓膩。
赤星戰士們依舊淡定,直到進寨才從容的翻身下馬。
“好生照料。”李二隨手把韁繩交到了那領隊手中,好似對待僕人。
“哼,牽走,喂料!”那領隊沒好氣的把韁繩扔給了一個氐人青壯,卻終究還是沒敢發作。
只盼著這些人觸怒大王,被亂刀砍死在大寨之中。
李二沒過多久,便見到了那位中年男子。
與南中的各位首領,要麼孔武有力、身手不凡,要麼頭戴面具、骷髏、鳥語裝神弄鬼不同。
這位氐人首領,新晉的盧水胡王,竟穿得寬袍大袖與漢人相似,看上去像個文士多過武人。
但李二卻顯得並不意外。
氐人是少有的農耕胡族,姓氏皆為漢姓,漢化程度極高。
要做這氐人首領,只會幹仗卻還不夠。
也是因為這個,氐人在一眾羌胡之中最為抱團,動輒就能發展出萬人以上級別的隊伍。
“汝倒是好膽識。”首領上下打量著李二,操著一口流利的秦地漢語,“本王倒要問問你,如何讓我等‘回家’?”
李二並不慌張的盯著對方眼睛,口出流利氐人方言:“能與不能,你我單獨說罷便知。我叫竇烈,本是河池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