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在樹林中緩慢前行,邊騎行邊細細視察。
青枝在後,緊緊跟隨。
因了夜裡夢境的緣故,林中一枚落葉倏然而落也會讓她心驚膽跳,四處張望。
終於雀兒在前面停了下來,下了馬,指著一棵徑約一尺的楊樹下方道:“就是這兒了。”
青枝下馬。
她站在樹邊,看著這樹,以及樹邊的方寸之地。斑駁的樹幹筆直入雲,樹下面是乾枯的陳年舊葉。
她努力沉思,想要激起些原身的回憶。
這是她來此的目的。
但似乎毫無效果,她什麼也想不起。
“公子咱回去吧。”雀兒雙手不安的擺弄著馬繩,道。
“咱家以前可有仇人?”青枝緊鎖雙眉,眼盯著下方潮溼帶著水珠的陳舊樹葉問道。
“我沒聽說過,我十二歲那年就來咱家了,咱家若是有仇人,也是十幾年前的仇人了。但這種可能性很小。老爺那麼和善的一個人,哪會有什麼仇人?”
說到這兒雀兒似乎明白了什麼:“公子,你不會是以為,你是被人陷害所以才落馬了吧?如果真是這樣,你又怎會醒來呢?所以你可不要亂疑心了。”雀兒覺得,青枝多半是多慮了。
“我落馬之前,家裡可有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過?”
“不曾啊。”雀兒想也不想答道。
“你細細想下。”青枝邊說邊四處徘徊著,目光四下裡看著。
雀兒右手無意搭在馬鞍上,顰眉凝思,頃刻之後她道:“倒是有一件事有一點可疑。”
青枝聞言停下腳步,向她看來,“什麼事情?”
雀兒望天邊想邊道:“有一天老爺被一個人請走了,說是給他家的主子看病,一連好幾天老爺都沒回來,孔家那幾天著急死了,四處尋找,一直沒找著,幾天後老爺自己回來了,問他那幾日去哪給誰看病去了,他說只是個尋常人,讓她莫要瞎問。當時夫人就很奇怪,夫人又問他那個尋常人是哪裡的,老爺說讓她不要多問。他當時說的時候語氣有點怪,我當時聽了有一點詫異,而且我覺得,老爺回答問題時的語氣好像很不想讓夫人多問似的。後來我就不記得這事了……”
“你可還記得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大約你落馬前幾天的樣子。”
青枝眉頭緊繃,彷彿感知到了一絲不祥。
“公子你莫亂想了。你就是落馬了而已,老爺低調謙遜,為人又好,咱家怎會有什麼仇人呢。”雀兒擔心青枝鑽牛角尖,再導致心病。
青枝沒回答她,她在附近的地面上找了個約兩尺長的手指般粗細的沾著水的枯木條,用枯木條翻動著附近的樹葉。
既然來了,不如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物件。
她知道不見得有,但她還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她的動作更像是隨便翻翻。
當一個沾滿泥跡的長方狀的青銅片從枯葉間暴露出來時,她扔下手中的枯枝,將它撿在了手裡。
這青銅方片正面雕刻著一隻張開翅膀的鶴,雕工精細,背面什麼也沒有。
這是什麼時候什麼人落在這兒的?她無法猜測。
也許它在這兒已經很多年,也許,只是昨天。
她從袖中掏出布巾,將它擦了擦,將它同布巾一起放進自己袖中,對雀兒說:“咱們回去吧。”
兩人歸去路上,剛進城一小段路,突聽到耳旁一聲女子的聲音:“孔公子,出來騎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