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上下來,她悄悄來到這邊的院牆處的一棵梧桐樹旁邊,藉助於這棵梧桐樹,翻上了牆頭,然後沿著牆頭悄悄地走到那邊的依牆而立的一棵榆樹前,先是上了榆樹,然後輕輕下到地面。
地面是泥土地面,她輕手輕腳踩在上面,聲音極輕。
她往父親所在房間的後窗那兒走去。
到了後窗那兒,她便在後窗的窗戶紙上看到了兩個人的影子。
是兩個人而不是一個人的影子,這麼說來,父親並不是一個人同一間房,他有同住的人。
她觀察著窗戶上的黑色影子,一個影子背略有些彎,看起來是個老者,想必是父親了。另外一個看起來脊背挺直,一眼望去便是年輕人的模樣,想來是哪位年輕人了。
不知道這間屋子裡的這另外一個人對父親是何種態度,她決定先站在後窗那兒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初始時,她只聽到了翻閱書籍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今天中午聽到的文氣的聲音說道:“師傅,這個鄭杭裴的哮喘,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看好?”
就聽自己父親的聲音道:“這個難說。哮喘之症若是因為風寒,不幾日便回好了,容易是體質問題,需要的時日便會久些。而且,若是因體質不好而引起的哮喘,就算看好了大概不久還會再犯。要想除根,需要先養好體質。”
青枝聽那文氣的聲音在叫自己父親師傅,心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父親竟然收了個徒弟?
就聽那文氣的聲音道:“這鄭杭肅,你之前見過是嗎?”
就聽房間裡有人“噓”了一聲,想來是父親發出的。
接著青枝便看到父親的影子在桌上拿了一隻筆,在桌上划著什麼,想必那桌子上有紙張,不久,她又看到紙張被那年輕人的手拿去,然後那年輕人也在紙張上寫著什麼。
看到兩人之後一直在用紙張交談,青枝意識到了,眼下這年輕人大概是和父親一樣,是被強迫著對這些有著青銅牌的聶筇的後代進行行醫的。
意識到這一點,她伸出手,在窗上以極輕的力度輕輕叩擊了一下。
接著她便看到父親的影子在桌前站了起來,來到了窗戶旁邊。
他輕輕開啟窗戶,便看到了站在窗外的青枝。
青枝發現,父親在見到她時,並沒有特別驚訝,彷彿他知道輕叩窗戶的人必然自己一樣。
雖然她滿臉是泥巴,但父親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看著父親滿臉慈愛地看著她,在這寒冷的初冬夜晚,讓她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暖流。
而透過窗戶,她往裡看去,就見裡面還站了一個人,是那個看起來文氣的年輕人,他不知何時也站在了窗戶邊上。
她看得出,他看著自己的時候,面上的神情有一絲拘束。
她看了看父親,指了指桌子上的紙,暗示父親她有話要和他說。
那年輕人便立刻返身走到桌前,將紙張和筆拿來,交給了她。
將紙和筆交給她時,他就站在視窗處,離她很近。
看到了她在視窗的燈光下的面孔,他能看得出,她的目光似深潭一般幽深,而她的面孔有著完美的弧度。
縱然滿臉泥巴,也掩蓋不了她的美貌。
他因此更拘謹了。
將筆和紙張拿給她以後,他便退出了視窗處,讓窗裡窗外的這對父女可以透過紙張交流。
因為窗前燈光昏暗,他將桌上的蠟燭拿到了窗前,讓青枝寫字時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青枝接過筆後,提筆在紙上寫道:“父親,明日我便請求太子殿下找人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