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師母道:“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她用得著這麼辛苦麼?”
也就是在那天,錢六知道了青枝的本名並非孔青之,而是孔青枝。
現在,他見自己話音落後青枝沒什麼反應,擔心她心裡壓力太大,又安慰她道:“你也不必過於擔憂了,現在沒有人敢把你怎麼著的。最多就是咱家藥房人少一點,但是,就算男子們不來了,女子們可能還是會來的。也還會有人的。”
青枝對錢六道:“昨夜發生了一件事情,今日一早的這個事,恐怕和昨夜那個事有關。”
錢六驚訝問:“昨夜發生什麼事了?”
青枝便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錢六。
她知道錢六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打算就此事瞞著他。
之所以知道錢六早就知道此事,是因為錢六和她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從不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比如青枝進來後,打算坐在櫃檯前時,錢六會讓開一個位置,和她隔一個位置看書。
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細節,比如,有男病人是某些特殊部位要讓大夫看時,錢六總會寧願被病人罵也頂替青枝,不讓她接觸那些病人的特殊部位。
錢六聽青枝講了昨夜的事情以後,道:“原來昨夜你去了湯府以後,還發生了這種事?”要是早知道,他就代替青枝去了。
青枝剛想說什麼,就看見一個婦人來到了藥房裡,定睛一看,是住在附近的賣糕點的老闆娘何玉春,這何玉春的夫君是個藥罐子,雖然他們經營著糕點鋪,一整年也能賺些銀子,但因為她夫君身體不好,一年到頭還是到處欠賬。他們已經欠了孔家好幾年的醫藥費了。
青枝以為她是來看病或是為她夫君問些關於病情的事情的,於是趕緊起身,道:“何姐,今日哪裡不適?還是你家夫君老毛病又犯了?”
誰知這何玉春不但不回她的話,反而問道:“你真是個小妮子,是吧?”
語氣裡滿是責怪。
青枝此時暫時只想休事寧人,只是道:“何姐休怒,你肯定是聽信了旁人的胡言亂語了。”
何玉春道:“我就問你,你真是小妮子,是吧?你就回這話就行了!別的休要多說。”
青枝道:“誰告訴你這句話的?誰和你說的你就問誰去吧。”
見這何玉春似乎是來找事的,而且看樣子還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她便不想多理會她。
何玉春眼神冷冷瞅著青枝道:“喲,不正面回應?這算是預設了嗎?我記得你幫我家夫君看過不少次病了,對吧,也就是說,你把過許多次他的手腕了,我就問你,作為一個年輕姑娘,你怎麼好意思拿起來一個男子的手腕把脈的?”
青枝道:“先不說我是男是女,我就請問,何姐你沒被男大夫看過病?被那些男大夫把脈時,你可有想過男女授受不親?看個病,為何非要扯到男女有別?”
何玉春一時被她問住了,臉紅耳赤了半天方道:“那不一樣。”
青枝道:“有何不一樣?”
何玉春道:“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自古以來都是男大夫給人看病,哪見過女大夫的?”
青枝道:“先不說本大夫是男是女,只說你剛才說的話,就說明你孤陋寡聞,你沒聽說過有女大夫,不代表就真沒有。想必你不知道歷史上有不少著名的女大夫吧?義妁、鮑姑、張小娘子這些名字,想必你從不曾聽聞?也是,像你這種不學無術之人,哪裡會知道歷史上有什麼人物。”
何玉春這時氣得嘴唇直哆嗦,她覺得不知何時起,這個青枝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青枝可是不敢這樣說話的,以前的青枝可溫和了,旁人說什麼再難聽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這樣當面頂撞甚至嘲諷的,她指著青枝“你你你”的你了半天,無論如何想不出來如何反駁,摞下一句“我夫君在這兒看病欠下的醫藥費,你休想得到半分。”就氣急敗壞地離開了孔家藥房。
在何玉春離開後,錢六看著青枝說了句:“罵得好,你不就是給她夫君看病的時候把了把脈麼?她至於聽了別人的話就過來胡攪蠻纏?不過青枝,咱們這樣會不會得罪人?萬一她到處說你壞話,可怎麼辦?”
青枝道:“就算我好話好說,她依然會去到處說我壞話的。根源在於,她過來就是想說欠下的醫藥費不還的。”
錢六道:“那……她夫君看病的錢咱還要不要了?”
青枝道:“當然得要,她不仁,我們怎麼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