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商慶揉搓著惺忪睡眼,推開房門,彷彿有朗朗書聲在耳邊縈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這聲音整齊而稚嫩。
商慶怔怔出神,緩步走入小院,
這種感覺十分玄妙,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無形的波動,在影響著自己的五感,久久之後,一股清涼如泉的感覺在湧泉穴處生出。
商慶心思沉浸,全神貫注地體會著這種感覺,《上古天真呼吸吐納法》不由自主地開始運轉。
稚嫩的嗓音再次響起,嫻熟地背誦著一段文章:“秋分時節,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臥早起,與雞俱興,使志安寧,以緩秋刑,收斂神氣......”
商慶仰頭望去,太陽在雲端旖旎,透過一絲泛紅的霞光,光彩四溢,楚楚動人。
商慶至今都還清晰地記得,隔壁那座名為“蓮庭”的私塾內,院中有一條曲折的石板路,不長,不過在路的中間,卻鋪滿了帶有稜角的小石子,旁邊立著一方小石碑,碑上刻有“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八個楷字。
石碑上的八個楷字豐潤飽滿,端莊雄偉,私塾裡的先生說出自書法大家柳真卿的手筆。
商慶對石碑不感興趣,對石碑上的字也不感興趣,唯獨對鋪滿小石子的路躍躍欲試,當即赤著腳丫,好奇地踩了上去,只剛走上兩步,就疼得哇哇直叫。
從那以後,再也不曾踏進過私塾一步。
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座名為“蓮亭”的六簷攢尖的小亭子,中央的立柱上彩繪著一幅畫,畫中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中僅有一道背影,是位打坐的僧人,身旁有一盞燈火搖曳的青燈,燈下有幾卷經書。
商慶在院中修煉一番,然後略作洗漱,便向東廚走去,開啟東廚房門,屋內的裝飾格局,簡約而不失奢華。
屋內灶臺、爐灶、廚櫃、櫥桌等一應俱全,那花梨木雕漆梅花式廚櫃中,放有數十隻青白釉瓷高足碗,並白釉花口碟,數只銀鎏金雲龍紋箸瓶中各放置著十數雙銀箸、竹筷,醯壺醬甄,五穀雜糧、麵粉、二三類脂膏、麻油、粗鹽、精鹽等,分層擺放整齊有致。
灶臺上擺放著許多廚具,有青銅鑊鼎、正鼎與羞鼎;鐵製饕餮紋斝;另有鬹、甗、陶鬲、甑、鐵鍋、蒸屜等。
商慶根據屋內現有的一些食材,打算簡單做一點。有幹蓮子,就熬了個蓮肉粥,另小炒個燻肉吧。伴隨著炊煙裊裊,一陣忙碌後,屋內頓時香味撲鼻。
商曉曉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四肢痠疼發麻,慢慢地活動手腳。
突然聞著東廚傳來的香味,帶著好奇小跑來到廚房。
少女身著一襲素色拖地煙籠菊花百褶裙,外罩品月緞袖玉蘭飛蝶肩,內襯乳白摻雜粉紅色的裹胸,一頭烏黑秀髮輕輕挽起,那件雪白大氅還未脫下。
“起來啦,快嚐嚐我熬的蓮肉粥,還有小炒燻肉。”商慶見了趕緊招呼著說。
許伯也聞著香味來到廚房外,皺眉道:“少爺,書上說‘君子遠庖廚’,你怎麼?”
商慶呵呵一笑,並不以為意,糾正道:“許伯,書上說的是‘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他見欲言又止的許伯,打斷道:
“我讀書少,書上的道理是夫子們的事,至於怎麼做,卻是在書外了。都別愣著了,搭把手,開吃啦。”
商慶負責端粥,許伯端小炒燻肉,商曉曉則主動去拿碗筷,三人很快圍坐在院中的石桌。
商慶一邊盛粥,一邊問道:“秀秀呢?還在睡嗎?”
少女湊近一聞。
【唔,真香!】
頓時食慾大增,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要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