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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孔雀東南飛

癱倒在足下的爛泥肉軀。我厭惡道:“本宮倒要聽聽,昭儀你還有什麼話說。”

她無話可說,淚不止簌簌掉落。

骨節泛白攥緊龍袍,像失去糖果的幼童慟哭。我不會在動容,更覺得她行為礙眼至極。

一腳將她蹬開,順帶在龍袍上踹了個腳印。淑樂皇貴妃急斥道:“謹妃!你好大的膽!”

我轉過頭去對她嗤之以鼻,高聲問道:“何為大膽,陛下都未出言。你何來的膽出言?皇貴妃,你好大的膽!”

“陛下!”她被我反噎,怒聲急呼覺哥哥。

我冷下臉拽過將要站立不住的巧兒,不顧身後眾人何種臉色,何種議論。是否符合禮數,是否順應君心。一往直前的出了中宮。

等回了宿寧宮,才覺心中的燥怒好了些。

辛來知透了今日在中宮發生的事,豎了大指誇讚我道:“娘娘。您真是好厲害。若我猜的不差,你必定會被禁足一月。”

我火氣正盛,往日還能將他不敬話語當做玩笑。今日怎麼都覺得是欠懟尋事,一掌結實扇他背脊。

辛來本就孱弱瘦削,又無戒心防護,一掌下去整個人即刻磕碰在地,鼻腔湧出兩條鮮豔的血河來。

剛扇完我的心中便有所悔恨。寧貴妃發怒於我,我卻又遷怒旁人。我同寧貴妃又有何區別。

可心中未消的怒火怎樣都使我拉不下面來。我端坐凳上,冷眼覷看辛來艱辛起身。朝我綻出個笑容來,柔聲道:“娘娘您這是生什麼氣!彆氣了,氣多了會長皺眉變老嫗。”

我揮手召意他且先退下。要自我冷靜平緩心情會。

辛來慢騰騰退下,行走間很是彆扭。他方才落地一剎,拿了肘腕去做緩衝。現應是不好受。

繁複心情更是複雜。不知名的邪火在心中騰騰燃燒,直燒的人艴然不悅。回想種種,那林昭儀該到了必除時候。

但沒能想到。林昭儀在此事發生的當夜懸樑自盡了。

有人道她是畏罪自殺。

因禁軍從她殿中搜出了許多情詩家詞,裡面內容多為憤懣現實的不公,和欲娶她為妻的誓言。她死前更是抄詩一首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據禁軍回報,以血鑄成,未乾半溼。

當朝妃嬪,竟與外人詩歌傳情。定是死罪難恕。

覺哥哥怒不可遏,勢要將這姦夫揪出。宮中密探依尋蛛絲馬跡,早時發生的事,不到晚時便有了結果。這姦夫是伺候她的宦官內侍,死在了太傅一案的禍亂之中。

兩者皆身亡,現下追究也無意義。覺哥哥給了最後仁慈,只令宮人將她隨處扔至亂葬崗。而沒有曝屍街頭,任萬民唾罵。

我想起她宮中的那名內侍,幾眼相望萍水相逢。唯那內侍一雙靈巧的手無法忘卻。當日後庭鞦韆,內侍遮遮掩掩半藏於樹下,露出一張精緻冠玉的臉,看向她的目光溺愛溶溶。

當時未覺有異。現時回溯,早有苗頭而不知。

我命辛來向調查此案的禁軍打聽了這事,他們吞吞吐吐在碎銀賄賂下,將事情全盤托出。讓我知道了那名內侍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