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明月逐漫淒涼,石獅辟邪的宿寧宮門口。
他一手掐住我喋喋不休挑釁不斷的嘴。另一手任我怎麼困獸猶鬥,仍是被其反剪住兩隻胳膊壓於脊背。
往宿寧宮裡面推入。
我不屈不撓腿蹬個不停,往他胯間命門踹去。
他堪堪避過,難免有些惱羞成怒。攥壓我胳臂的手不由的更緊了緊。
我都同他鬧出此般仇恨為敵的動靜了,大哥仍矗在地,連憐憫關懷的眼神都不予一個。
他微微側過身去,方才我還緊緊攀附的結實肩膀,驀然顫了又顫。半張側臉在月下渡上一層冷硬的漆。
蒼白的似陰兵地煞。
又像寺廟堂前供奉的,無能為力且冠冕堂皇的神佛。
疏冷漠離的熟視無睹眼前鬧劇。
我急不可耐就算被掐捏著嘴也往林覺的手上啃咬。
好歹我也是練過幾年功夫的半吊子!全力掙脫也迫的林覺奈何不得。
稍一不慎,被我抓住空擋,立馬掙脫了嘴,大吼道:“大哥,救我!”
“……”
曾經奉為解救我逃脫出皇宮的兄長沉默再沉默。長久凝窒的死寂中,我心中湧生的不安感愈發強烈。
久到我甚至都過了個春夏秋冬,大哥才驀然頓足轉過身來。一雙眸又清又亮,看著我,勾扯出一個譏諷的笑。
我尚未明白他的這般笑是何意,又乍聞他一字一緩道:“誰是你的大哥!”
“誰是你大哥?”我照模學樣做了他的強調重敘一遍。
怒意切齒道:“李大錘你什麼意思!我進宮不過幾年,你連我這個親妹妹都不認了,你什麼意思!”
言罷氣凝胸膛又是一窒。尚未痊癒的積悶和方才色厲內荏的怒斥相撞。
喉腔和胃部的反嘔感重燃。我吞嚥幾口血水,痛心疾首盯著大哥。勢要讓他給我一個交代。
蒼涼蕭瑟的冷夜愈發冷了起來。
林覺不明所以鬆開鉗制我胳膊的手,還將我往大哥那邊推攘而去。
我狠狠跺腳踩他錦靴。怒道:“我自己會走,用的著你動手動腳嗎?”
他不發一言。
怪異詭異!梧桐樹在月下投注的斑駁樹影也扭曲成鬼怪的張牙舞爪。
這裡的人都好像失了正常人的溫度,疏離的驚悚。
詭譎的氣氛湧動。我莫名覺得連呼吸都覺得不順暢了些。
剛即還能殷殷愜愜奔赴大哥身邊。現下每一步都如踩在剛刀上刺痛。我步步踏的再無從容和堅定,慢慢踱步再到小步快跑至大哥身前。
攥拳往他肩頭上猛捶了把,像為自己多日來累積所受的委屈釋放,道:“做什麼!還不認我這個妹妹了嗎?”話落已然帶上自己都未察及的哭腔,和不要錢的眼淚珠子滴落了兩三。
我殷勤期盼大哥數月載,我同他血濃於水。他唯我最為所愛的親人。卻在剛剛道出那般言辭。
如何不讓我心傷哀慼。
他不動如山,堅不可摧。是本朝邊關最冷漠無情和沉默寡言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