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遲暮之年,已沒有能力奔波勞碌……”他頓了頓。“睡一覺吧。等再醒來,就能回家了。”
我仰頸觀他傘下晦暗不明的面容。
意識暈厥前問他最後一個問題道:“在南陽的四年裡。你…你可曾有喜歡過我?”
難道他真如世人口中常頌的秦世美那般。
為求功名利祿,拋妻另娶。
明黃賬幔上紋繡的龍鳳交頸,再無我初見時的親暱旑旎,反是相互束縛纏繞,命門扼在對方手中,恨不得至之於死地。
我大睜著眼麻木不仁的看著正陽宮內一成不變的裝束。
巧兒在床旁候著。我與她分別不過四日,彼此間卻生疏異常。
她低眉順眼遞上一碗藥羹。勸慰道:“娘娘初醒。喝著清熱的可消頭悶。”
我看著碗中腥苦棕黃的湯食,反胃的乾嘔一聲。
揮手讓她拿遠些。
她站著不動,執著的往我唇邊湊來。
“娘娘,切勿保重身體。”話語還是從前那般敬畏關切。可手上持碗往我唇邊抵來的動作卻是大的驚人。顯些磕到我的牙齒。
我吃痛的叫喚一聲。她方才匆匆的移開了碗。
還沒等我說什麼。已結結實實的拜稽叩手的行了道大禮。
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舉動,我實搞不懂是為何?
她尊卑分明道:“奴婢實不小心傷到娘娘,一切罪責由我一人承擔。還請娘娘務遷怒他人,能在陛下面前美顏幾句!還請娘娘服藥用膳。”
“……”許久未用水的喉間澀的無聲。我從榻間探出手去,摸索到她低垂的頭顱,按了按。又移手指向藥碗。
她立時心知肚明我的意思。將我從榻上半攙而起,遞來了藥碗。
我就著藥碗全當糖水一般的飲完。
喝完後喉間仍是渴的祈求。我又忙指了指寢廳正中央桌上的茶水。
她卻全當做沒看見一般。收拾掉只剩殘渣的藥碗準備退下。
我伸手牢牢攥住她的下尾衣襟。
沙啞脅迫道:“給我水……不然我就說你將湯藥倒了,並沒有給我。”
她頓時愣住,默立了良久。
唯命是從的從桌上取來溫熱清茶,往我嘴中小心仔細的喂來。
我看著她熟悉的眉眼。申飭道:“我不管我離宮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我若做錯了事,定會窮極所有來賠償。但你若是這般陰奉陽違待我…我亦不會讓你好過……”
這是她伺候我這麼多些年來。我唯一對她說的重話和警言。
她抬起頭來淡漠同我對視。
忽而冷笑聲厲道:“你賠償的起嗎?”
我倏然一驚,惶惶急迫的往床榻內裡錦被裡倒回。可又見她面上神情依舊冷凝。雙唇緊抿一言不發。
魔怔了恍了神。警醒的臥在被褥中。
見她真正開口道:“知道了。奴婢緊遵……娘娘教誨。”
這幅不瘟不火淡然漠之的態度更能激搏情緒的惡化。我無理取鬧質問她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般排斥?我出一趟宮失勢之後,就讓你這般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