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米已經在凌一揚的病房外,站了有一兩分鐘了。
可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走進去,她扶著金屬的門框,護目鏡下的眼睛已經溼潤了,惹得她視線模糊起來。
忙眨了眨眼睛,等淚花掉下去了,這才又重新看清了躺在病床上的凌一揚。
這麼多年了,凌一揚一直是一個成功的投資者,家產好幾十個億,可沒有人知道他的企業家身份,都只知道他是一個醫生。
他本可以穿著優雅的西裝,出入各種宴會,和那些身份尊貴的上流人士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可是,他卻選擇了穿上白大褂,當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幹著最累的工作,經常整夜整夜的加班做手術。
疫情當頭,他也衝在最前面,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是那麼美好的人,為什麼要被自己的病人報復?
蘇小米想不通,為什麼躺在這裡的是凌一揚。
直到護士喊她,她看見護士一身白衣,也看見自己一身白衣,這才想明白。
因為她和凌一揚都是醫生,這是醫生的職責。
“蘇醫生,你怎麼還不進去?”
“我腳有點軟。”蘇小米低聲道,“你可以扶我一下嗎?”
護士扶著她,她才有力氣邁開步子,慢慢地走到凌一揚的床邊,又坐到了護士挪來的凳子上。
聽陸院長說,凌醫生和蘇醫生很多年前就隱婚了。
所以護士知道,此時此刻,面對自己最愛的男人面臨著這樣的病魔,她肯定很痛很痛。
護士想把時光都留給他們二人,“蘇醫生,這是凌醫生這兩天在病房裡寫的日記。”
蘇小米接過那本日記本,挺厚的,“謝謝!”
“那我先出去了。”
“嗯。”她連聲音,都是沙啞的,可竭力地壓制著,不讓自己在護士面前哭。
護士走了。
蘇小米看了看做著無創鼻導管呼吸給氧的凌一揚,他最近太累了,面板膚色偏暗,胡茬又好幾天沒有颳了吧,成了青黑色,一下子老了好多。
這一年,真是個多災多難的年頭。
她一次次地目睹自己最親愛的人,遭受著這樣那樣的折磨。
最讓她難過的時,這次折磨,她不能代受。
她的目光,捨不得從凌一揚的臉上抽回來。
好久好久後,她才翻開手中的筆記本,那本是凌一揚親手寫下來的。
那揮揚的字跡,她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