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雲雨虹帶著機靈鬼和倒黴鬼回到了皇宮,不過,她只在宮中轉了一圈,等到三更左右,她換了身夜行衣又溜了出去。
這兩天,雲雨虹一直在打聽王有道的事兒,雖然白子玉不贊成現在接觸王有道,怕打草驚蛇,但云雨虹卻覺得不聞不問顯得太過無情,冷了忠臣的心,所從今天再次商議了一下,倒也找了些辦法。
晚飲後,雲雨虹問乾宗為什麼王有道會被貶到東城門守門去,乾宗只是嘆了一口氣,道自已無能。原來,先帝在時,曾命令四位武候鎮守邊關,無召不得回京,這一來是為邊關穩固,二來是不想四個候府再捲入朝廷黨派紛爭之中。在一位帝王眼中,位居高位的大臣與手握重兵的武將走得太近絕不是一件好事,因這往往是謀權篡位的開始。可惜,到了乾宗這裡,文武大臣之間已經由姻親實現了利益捆綁,近而造成了權臣勢大,皇權羸弱的局面了。雲雨虹離開不久,四位武候就輪翻上書乾宗,稱自己一是年紀已大,想念家人;二是邊境暫無戰事,不用長期固守;請求乾宗取消不召不得回京之令,讓各位候爺可以回京與家人團聚。文臣們應是對此事已得到提前知會,也幫著說好話,全都是一片附議,乾宗就開始猶豫了。回到御書房,王有道勸乾宗不要猶豫,以“先帝口諭,改之不孝”為藉口,堅決不準。乾宗也不想準,可他還是沒有能抗住文武大臣的聯合施壓,最終還是取消了四位武候不能私自回京的命令。而王有道的勸誡被一個小太監給傳了出去,王有道自然成了四個候府的公敵,這些人不斷找王有道的麻煩,一再打擊報復他,使王有道的官職一貶再貶,最後,王有道就成了東城門一個守門卒子了。
乾宗很愧疚,低著頭,都不敢看雲雨虹,雲雨虹安慰道:“這不能怪父皇,形勢比人強,你也是無能為力,但只要他是忠臣,父皇還是要把他提起來的。”乾宗這才好受些。
雲雨虹接著問:“王有道去守城門多久了,可還在東城門?”
乾宗不知,雲雨虹又把德福叫來問,才知曉王有道守城門已三年了,但一直在東城門還沒有離開。
雲雨虹一聽心裡有數了,只要他沒有離開,那就是說明他還沒有放棄。以王有道的能力,不說別的,就那一身武功,到哪兒也不怕沒飯吃,怎麼也不至於當守門卒三年,不離開說明他還是在等東山再起的機會。
雲雨虹出宮後直奔王有道家裡,當然,王有道的家已不再是位於城南的統領府了,而是東城一個小巷子裡的一個只有三間陳舊土屋的小院落,與原本的高樓大院相比,這裡只能用寒酸兩字來形容。
雲雨虹來到王家時,屋裡的燈還亮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在一盞油燈下做秀活,年輕女人穿的雖然只是粗布衣裳,卻掩不住貌美如花,身姿婀娜。
一個二十來歲的黝黑的青年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了進來,他看了看燈光下的母親和妹妹,低下了頭,從懷裡拿出兩吊銅錢,交給母親道:“娘,這是今天的工錢,今天船來得晚,貨也多,一直卸到現在,所以回來晚些,讓娘和妹妹擔心了。”
王夫人接過銅錢,指了指桌子上的饅頭道:“那裡有吃的,快點吃了早點休息吧。唉,你們都是受你爹連累,讓你只能賣苦力,原本你也是嬌養著長大的…”王夫人想到傷心處流下了眼淚。
王樂凱忙道:“孩兒是習武之人,這點兒體力活兒不算什麼。”
王慧琳也忙安慰道:“娘您別難過了,咱們的秀活賣得越來越好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看,今天都有媒婆上門給哥說親了,等我有了嫂子,一家人日子只能更紅火。”
王樂凱道:“我的親事還不急,我是男人晚點兒沒什麼,倒是妹妹要早點找個好人家了,娘你下次和媒婆好好說說。”
王夫人猶豫了一下才道:“你們兩個年紀都不小了,如果沒有你們爹爹的事兒都早成家了。現在我們這個樣子也沒什麼好挑的了。這次媒婆也提了慧琳的親事,說的是街頭皮貨鋪的齊老闆,有兩間鋪子,人倒也勤快老實,原配年前得了重病過世了,留下的是個女兒…”
“娘,一個小商人,要才沒才,要貌沒貌的,這樣的人配給妹妹太委屈了。”王樂凱急忙插話道。
“看著倒是不錯的樣子,哥,你還當我是千金小姐呢,這樣的人家已是難得的了,嫁過去離家近,還可以經常回來看看,我覺得可以。”王慧琳笑著道,樣子很是贊同,可其它人卻都知道,哪個女兒談起親事來不是欲語還休,嬌羞不已的,這樣的淡定太過虛假了。
雲雨虹心裡也在嘆氣,王家人不錯,不僅是說他們的忠義,還有這種家人之間的親密無間,互相扶持,在看透了那些世家大族家人之間互相算計,以子女為棋子,還經常棄卒保車的事情後,雲雨虹更喜歡這樣的家庭和這樣家裡出來的人。當然,當於王家落到這樣的地步,雲雨虹也是有一些愧疚的,畢竟是她的父皇軟弱保不住這樣的忠臣啊。
屋內沉默了下來,這時,又有腳步聲傳來,王有道穿著一身兵卒的衣服走了進來。
與雲雨虹印象中的大內侍衛統領比,王有道老了許多,臉上有了皺紋,頭髮也有些花白了,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怕也是十分艱難吧。
王夫人把兩個孩子的親事跟王有道說了,王有道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最後抬起頭來對兩個孩子道:“是爹對不起你們,你們都年紀大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就按你們孃親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