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還以為是正常的作戰時通訊中斷了。這樣的事情以前也有過不少,每一次當她火急火燎的跑去眼巴巴的找人的時候,都能換來一個對方寵溺而又堅定的目光。
嘴上說著“這邊有什麼看的,快回家吧。”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甜到,她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快化了。
本來這一次難得坐住了的。但頭一天晚上,卓雲濘做了一個丈夫的冤魂來找她告別的噩夢,夢醒之後那種真實的感覺讓她後怕。
當天她就有買了靠靈石執行的仙舟,結果收到的卻是令人崩潰的噩耗。
原本貧瘠乾涸的黃土地面泛著腥紅,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屍體們被簡陋的花布包裹著堆積如山。
殘存下來的都是些高位截肢勉強撿回條命的修士,原本晚飯時間熱鬧喧譁的駐地也沒有什麼嗚咽與抽泣,在刀與肉的割據之間麻木了的也不止運動過量抽筋的手臂。
卓雲濘回憶的時候,臉上盡是苦笑“我……都不知道我最後是怎麼回去的。腦子裡面只剩下一句,慕欽他說……”那句話是他的萬幸避過了致命傷倖存下來的戰友幫帶的。
他說,不只是我,也不只是這一次。營裡面所有知道大嫂你的,欽哥都託了話。
他說,要是某天他突然不在了,你別那麼傻,人死如燈滅。守也沒用,只是空耗年華……嗚嗚,欽哥說……
讓您忘了他,嫁了吧!
怎麼忘的掉啊。
楊玉琪看著眼前不知是陷入什麼溫暖回憶中的老師,也有愣神。他突然想起了幾年前被人們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話來談論過的——
【寧王府出昏招,痴情郡主協男子身份文書與公雞冥婚。】
故事裡面那個痴情女子就是老師吧。不僅沒有忘記,還把他的家人一起惦記。
一個獨身女子照顧兩家的四位老人,還有外邊翻天覆地的謠言和嘲笑,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反正當左慶枝和崔浩文兩個人聽到這一段的時候眼睛都憋紅了。心裡面也有一種說不出是什麼的感覺蠢蠢欲動。
齊淵倒是難得的沉默下來,用手枕著頭就這麼躺在廢墟之上仰望著依舊湛藍的天空。
左慶枝的媽媽已經死了。
最先發現這個事實的是崔浩文。他在疑是左慶枝家廚房的門板後面,發現了一縷青綠的衣衫。
迅速通知了在其它地方搜尋的兩人後,三人合力拉開了門板。左慶枝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在亂跳,好在門板後面什麼都沒有,那青衫的頭在另外一邊。
三人合力清理了塌方的地方。快到最底層的時候左慶枝的渾身都在抖,那種隱忍的嗚咽和抽泣聲別具感染力。
崔浩文一言不發的摸了摸莫名溢位的眼淚,咬牙幫他做出選擇。
左慶枝的視線早已模糊不清,不論再怎麼抹眼淚,崩壞了的淚腺早已決堤。被二人咬牙堅持一起搬起的巨大水泥下邊,是蓬頭垢面早已血肉模糊的左媽媽。
其實早就該想到了不是嗎?無論如何叫喊都不會回應的只有……
那些義務幫助救援的大叔們也早就說過了的,最後看見他們三個依舊冥頑不靈只好搖搖頭嘆息著離開。
可是,不親眼目睹,他怎麼可能放棄!他至親至愛的……母親。
不知是誰起的頭,不知是為了什麼。小孩子一樣,三個人抱在一起哭了個酣暢淋漓、撕心裂肺。
在完成了左慶枝的執念之後,齊淵迅速的就被陣法排斥出了楊玉琪的身體,結束了這段也曾愜意而悠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