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父親的死,多少還是有點黯然神傷。
“你放心,他下半輩子不會有一天開心。”杜採歌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保證道。
此時站在被告席上,申勁松在想什麼?
他也不知道該想什麼。
就像走馬燈一樣,許多事情浮現出來。
次序雜亂無章,彼此之間似乎沒有聯絡。
他想起劉菡的次數會稍多一點。
尤其會想到不久前劉菡來探視他的對話。
其實具體說了些什麼,除了其中幾句印象特別深的話之外,其餘的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他能記得的,只有劉菡那雙自始至終飽含淚水的眼睛。
劉菡是個活得很無憂無慮的女人。
四十歲人了還保留著天真的眼神。
對於很多人來說,生活是殘酷的。
但她不同。
因為生活對她太好了。
所以申勁松很少看到她哭。
印象中,上一次她哭得這麼傷心,還是她坦白了她的出軌,提出要離婚的時候。
那一次她的哭,是對過往婚姻的祭奠和告別,是內疚的釋放,也是對未來生活的忐忑。
是很複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其實倒不全然是因為痛苦。甚至可以說,痛苦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而這一次,申勁松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痛苦,不確定她是真的這麼心傷於杜知秋之事,還是情緒的一次集中爆發而已。
當然也有可能是如她所說:“杜老師就像你父親一樣。你親手害死了你的父親,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難過嗎?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變得我完全不認識了。你出賣我的時候,我只是生氣,但並不悲哀。而現在,我為你感到悲哀,你已經不是真正活著,而是一具行屍走肉。如果你要怪我,認為是我拋棄你才讓你變成這樣……那也隨你。我回去後會為你祈禱的。”
可笑的是,這兩次劉菡哭泣時,其實都是他比她痛苦得多的時候。
但是她搶先哭出來了,他就不能流淚了,只能努力微笑著安慰她。
有時,申勁松也會想到律師姜勝尤和他的那幾次交流。
當知道詹姆斯等人準備把凱里亞德的事全部推到他頭上時,申勁松並不吃驚也不憤怒。
換了他,也會這麼做。
只是他運氣不好,挑了一個太難對付的對手。
否則,說不定猥瑣發育十幾年,就是他想辦法把詹姆斯、瑪格麗特等人幹掉,侵吞他們的一切了。
只是挺可惜,等不到那一天了。
所以姜勝尤裝模作樣地表示憤慨時,申勁松很想告訴他:別演了,我早就猜到你收了瑪格麗特的錢,或者和她玩了一次,也或者兼有。
接下來會故意讓我被重判了。
但是他沒有說出口。
每個人都是演員。
在滑稽的舞臺上,做著外人看來可笑,其實自己已經非常努力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