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暗罵自己太也粗心大意,左冷禪老奸巨滑,怎能說去便去?定是伏在地道之中,竊聽山洞內的動靜。
自己若是孤身一人,原可跟他耗上些時候再謀脫身,但是自己太擔心盈盈,又怎可能不出聲相詢?劫後重逢,喜極忘形,再也沒想到強敵極可能並未遠去,而是暗伺於外。
令狐沖說道:“剛才可真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失手傷了你,但是聽到琴音,才相信你還活著。我真的怕當時是我失手傷了你,才讓你死於洞中。盈盈,你知道嗎?如果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令狐沖還要說話,突然之間,地道口已有人陰森森地一聲冷笑。
令狐沖和盈盈都是“啊”的一聲驚呼,令狐沖左手環抱盈盈,右手抓起地下長劍,喝道:“什麼人?”
只聽左冷禪說道:“兩個小鬼躍到了上面,我說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他們二人。”
林平之說道:“正是!此時發現了也不遲,正好我可以親手殺了他,得報家仇!”
左冷禪說道:“令狐沖,你想在上面躲一輩子嗎?還不下來與我等決一死戰?”
任盈盈伸手在令狐沖腋下一提,低聲說道:“上去!”
兩人同時躍起,任盈盈先前曾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歇足,知道凸巖的所在,黑暗中候準了勁道,穩穩落上。令狐沖卻踏了個空,又向下落去。
任盈盈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拉了上去。這凸巖只不過三四尺見方,兩人擠在一起,卻不易站穩。令狐沖心想:“盈盈見機好快,咱二人居高臨下,便不易為眾瞎子所圍攻了。”
十餘名瞎子齊聲大吼,躍起來揮劍亂刺。令狐沖和任盈盈一聲不響,眾瞎子都刺了個空,待得第二次躍起,一名瞎子已撲到凸巖數尺之外。令狐沖聽得他躍起的風聲,一劍刺出,正中其胸。
那瞎子大叫一聲,摔下地來。這麼一來,眾人已知他二人處身的所在,六七人同時躍起,揮劍刺出。令狐沖和任盈盈雖瞧不見眾瞎子的身形,但凸巖離地二丈有餘,有人躍近時風聲甚響,極易辨別,兩人各出一劍,又刺死了二人。
眾瞎子仰頭叫罵,一時不敢再上來攻擊。僵持片刻,突然風聲勁急,兩人分從左右躍起,令狐沖和任盈盈出劍擋刺,錚錚兩聲,四劍空中相交。
令狐沖不答,心想我一出聲,便讓你們知道了我的立足之處。他右手持劍,左手環抱著盈盈的纖腰。盈盈左手握著短劍,右手伸過來也抱住了他腰。
兩人心下大慰,均覺得既能同在一起,就算是立時死了,亦無所憾。只不過還是不死的好,人生還是兩人同度才有意義!
左冷禪喝道:“你們的眼珠是誰刺瞎的,難道都忘了嗎?”
令狐沖身子一震,覺得有股內力從長劍中傳來,不由得機伶伶地打個冷戰,驀地想起,那日任我行在少林寺中以“吸星大法”吸了左冷禪的內力,豈知左冷禪的陰寒內力十分厲害,險些兒反將任我行凍死。
此刻他故技重施,可不能上他的當,急忙運力外送,只覺對方一股大力回擊,不由自主地手指一鬆,長劍便脫手飛出!
令狐沖一身本領,全在一柄長劍,當即俯身,伸手往地下摸去,山洞中死了二百餘人,滿地都是兵器,隨便拾起一柄刀劍,都可擋得一時,自己和任盈盈在這山洞中變成了瞎子,受這十幾名瞎而不瞎之人圍攻,原無倖存之理,但無論如何,總是不甘任由宰割。
令狐沖右臂一酸,長劍險些脫手,知道來襲的便是左冷禪本人。任盈盈“啊”的一聲,肩頭中劍,身子一晃。令狐沖左臂忙運力拉住她。那兩人二次躍起,又再攻來。
令狐沖長劍刺向攻擊任盈盈的那人,雙劍一交,那人長劍變招快極,順著劍鋒直削下來。令狐沖知對手定是林平之,不及擋架,百忙中頭一低,俯身讓過,只覺冷風颯然,林平之一劍削向任盈盈。
他身在半空,憑著一躍之勢竟連變三招,這辟邪劍法實是凌厲無比。令狐沖生怕他傷到任盈盈,摟著她躍下,背靠石壁,揮劍亂舞。猛聽得左冷禪一聲長笑,挺劍而進,噹的一聲響,又是長劍相交。
他一摸之下,摸到的是個死人臉蛋,冷冰冰的又溼又粘,忙摟著盈盈退了兩步,錚錚兩聲,盈盈揮短劍架開了刺來的兩劍,跟著呼的一響,任盈盈手中的短劍又給擊飛。
令狐沖大急,俯身又是一摸,入手似是根短棍,危急中哪容細思,只覺勁風撲面,有劍削來,當即舉棍一擋,嗒的一聲響,那短棍給敵劍削去了一截。
令狐沖低頭讓過長劍,突然之間,眼前出現了幾星光芒。這幾星光芒極是微弱,但在這黑漆一團的山洞之中,便如是天際現出一顆明星,敵人身形劍光隱約可辨。
預知令狐沖手中的短棍為何物?這突然出現的點點光芒能否助他脫險?陳勇還能不能奪回林平之身體的控制權?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