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鳴聽完陸掌櫃這番話之後,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彷彿一下子之間頓悟了,他心裡暗道,這個陸掌櫃果然不簡單,他只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已,就把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真諦說了出來,這樣的見識,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其實剛才陸掌櫃說那番話,也是迫於無奈,因為本來他是想囑咐週一鳴,對付那幫小夥計的時候,千萬不要手下留情,顧及自己的面子,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那幫小夥計已經在盯著自己這邊看了,他怕把話說得太明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才說了那番模稜兩可的話,想用這種方式,暗示週一鳴,讓他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
他自認為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以週一鳴的聰明才智來說,肯定能理解自己的暗示,但是話說完之後,他看到週一鳴發愣的表情之後,一下子有些擔心,心想不是這麼倒黴吧?這個年輕後生剛才看著挺機靈的,怎麼在這個關鍵時刻,居然智商掉線了?我話裡的暗示已經給得很足了,難道他這還不明白我的真實意圖嗎?
就在陸掌櫃猶豫著,要不要再開口說幾句話,提醒一下週一鳴,讓他把自己的暗示理解透時,週一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從吃驚變成了欣喜。
陸掌櫃見到這樣的改變,心裡更沒底了,心想這個年輕後生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怎麼情緒變化這麼大?看來不管這小子本事有多大,身為年輕人的他,還是難堪大用呀。
陸掌櫃在心裡感慨不已,甚至有些後悔走過來拜託週一鳴幫自己,因為這樣一來,自己就沒有退路了,必須跟著週一鳴一條路走到黑,可是眼下週一鳴表現出來的狀態,實在是讓他無法信任,跟著這樣的人前行,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想到這些,陸掌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開始仔細思考,該怎樣給自己找一條退路,以免週一鳴待會兒跟那幫小夥計打起來之後,自己陷入到無路可走的境地。
週一鳴消化了陸掌櫃那一番至理名言之後,一下子欣喜若狂,他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陸掌櫃的肩膀上,然後一臉佩服地說道:“陸掌櫃,您剛才說的那番話,簡直深不可測,晚輩在裡面受益良多。
剛才我光顧著思考你那番話了,所以有些失態,還請陸掌櫃多多見諒,不要跟晚輩一般見識。
至於您拜託我的事情,我一定竭盡全力去辦,一定不負所托。”
本來陸掌櫃都打算放棄拜託週一鳴幫自己了,突然聽到他這麼說,陸掌櫃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確認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後,他一下子大喜過望,趕忙拉起週一鳴的手,一個勁兒地道謝:“小兄弟,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你能替我把這件事情辦妥,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這兩個人一高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客套起來,以至於完全忘記了眼前的處境。
那幫壯漢趴在遠處,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後,他們所有人都認為陸掌櫃這是瘋了,本身他是這家錢莊的老闆,現在卻和跟自己手下那幫夥計作對的敵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這樣的場面別說那幫小夥計看到之後會生氣,就算是錢莊之外的外人看到,也會感到非常不妥當的。
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提心吊膽,怕陸掌櫃一直跟週一鳴這樣談笑風生下去,很可能最後連小命都保不住。
雖然有這樣的擔心,但壯漢們怕得罪那幫小夥計,所以不敢做出任何救援陸掌櫃的舉動。
大山運用手段,把手下這幫人的人心,全都收買過來之後,又說了一番花言巧語,安撫了一下眾人的情緒,等這一切善後工作做完之後,他總算可以騰出手來,繼續收拾週一鳴了。
小夥計們仍然沉浸在感動之中,他們還想和大山說一些心裡話,一方面表示自己的忠心,一方面這樣做可以拉近自己與大山之間的關係。
可是大山沒有繼續給他們這個機會,他突然一伸手,面無表情的說道:“兄弟們,有話等咱們處理完那個年輕後生之後再說,不然事情耽擱下去,難免夜長夢多。
畢竟萬一那小子趁這個時間,真想出一個搬運李管事的辦法的話,咱們可就被動了。”
熱情高漲的小夥計們,聽到這番話,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
小夥計們意識到這一點,立刻散開,自動分成兩排,站在大山的左右,給他站腳助威。
在小夥計們的助陣之下,大山一時間風頭無兩,威風凜凜,表面上一看,他還真像是一個大人物一樣。
志得意滿的大山,看看兩邊的小兄弟,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他轉過頭,看向週一鳴那邊,心想我手下這幫兄弟,現在團結一心,戰鬥力將是驚人的,在他們的幫助之下,收拾那個年輕後生,肯定輕而易舉,就算是他走狗屎運,機緣巧合之下,想到了一個搬運李管事的方法,到時候我們這幫兄弟硬是不跟他講道理,他最終也肯定會雙拳難敵四手,敗在我們的手上。
心裡有了這個想法,大山喜滋滋地定睛一看,眼前的畫面,讓他有一種像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感,本來他以為在他和兄弟們交流感情的這段時間裡,週一鳴肯定是一個人站在原地,絞盡腦汁地在想辦法,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陸掌櫃居然悄無聲息的,走過去和週一鳴站在了一起,而且兩個人此刻正在交頭接耳,有說有笑,彷彿把他們這些局外人,當成了空氣一樣。
大山身旁的小夥計們也看到了這一幕,眾人第一時間便感到怒不可遏,他們實在是想不通,身為自家老闆的陸掌櫃,為什麼會當著他們的面,去和週一鳴有說有笑,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做是一種背叛嗎?
小夥計們疑惑不解的同時,全都開口對陸掌櫃議論紛紛:
“陸掌櫃這是想幹什麼?難道他不知道我們和那個年輕後生水火不容嗎?他這樣走過去,和那個臭小子套近乎,難道不知道我們心裡會難受嗎?”
“他想幹什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陸掌櫃可比你我聰明多了,他走每一步棋,說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現在之所以敢走過去和那個臭小子站在一起,用意已經很明白了,就是想借他人的手,除掉我們這些對他有威脅的人!”
“我們對他有威脅?怎麼可能?咱們都是做苦差事的小夥計,他是錢莊的大老闆,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在財力物力方面,我們怎麼跟人家比呀?”
“你說的這些也沒錯,不過那是之前,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咱們和大哥結拜之後,已經形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小團體,這個團體所迸發出來的力量,在陸掌櫃看起來,可能就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大山本來是沒有猜透陸掌櫃的想法的,但是聽到手下人的議論之後,他覺得他們的話有道理,陸掌櫃為人聰明機警,做事小心謹慎,如果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話,他是不會輕易開口說一句話,或是隨便走一步路的。
想通這一點之後,大山心裡憤怒異常,心想陸掌櫃這個老東西,也真是一個狠人,老子雖然是打算在今後的日子裡,靠手下這幫兄弟,佔他一點便宜的,但畢竟這樣的想法還沒有付諸於行動,可這老小子倒好,他已經想要防患於未然,聯手外人除掉自己了。
大山咬牙切齒,本來他今天只想對付週一鳴,是不打算和陸掌櫃撕破臉的,但見到眼前這番景象,他再也無所顧忌了,他直接怒氣衝衝地開口,向陸掌櫃興師問罪:
“陸掌櫃,怎麼回事呀?我們哥幾個只不過是聊了幾句天而已,你怎麼突然走過來了?而且還跟那個年輕後生說那麼多話,你這麼做,我和兄弟們可是會傷心的!”
聽到大山的質問,陸掌櫃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之後,他才追悔莫及,心想不好,剛才光顧著和那個年輕後生說話了,以至於都忘了,那幫小夥計隨時有可能發現自己的行蹤。
不過後悔的情緒,只在陸掌櫃心裡一閃而過,因為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行蹤和計劃已經敗露了,再害怕也沒有意義了,所以他選擇正面硬剛,直接轉過身,看著大山,一臉威嚴的說道:“大膽奴才,你只不過是在我錢莊裡幹粗活的一個小夥計而已,你吃我的住我的,拿著我給你發的工錢,你有什麼資格敢跟我這樣說話?
別說我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即便是我做錯了事情,也輪不著你這個奴才對我吆五喝六!”
週一鳴見到大山要難為陸掌櫃,心裡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正當他準備護送陸掌櫃回到安全的地點時,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面對責難的陸掌櫃,非但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沉著冷靜,拿出做主子的派頭,狠狠教訓了一頓那個大山,這甚至讓週一鳴心裡都覺得特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