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漫天的神佛根本沒有賜福給這個臨時抱佛腳的傢伙,非但沒有天晴,眼看著這雪卻愈下愈大了,於是受了打擊的袁崇文在帳中偷偷地將滿天神佛又挨個咒罵了一遍。
士兵們當然不清楚袁崇文心中的焦急,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三奇軍侯袁崇文從來都是紅光滿面,自信滿滿,一副樂呵呵的樣子。
袁崇文年歲不大,但是從軍的時間可不短,幾年的功夫就是位居高位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因為蘇俊沒來之前,袁崇文就是軍侯,現在依然是軍侯,可以說級別基本沒升,這並不是蘇俊不得意他,而是恰恰蘇俊太喜歡他,故意磨鍊他而已。
多年的為將生涯,袁崇文深知一個將軍的情緒感染著每一名士兵,雖然不知道現在為什麼要駐紮在這前不靠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但只要有袁軍侯在,大家又還愁個屁啊?袁崇文就是天神,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但就在這天的中午,袁崇文赫然發現,原來迷路還真不是最倒黴最麻煩的事,雖然迷路了,但部隊在吳崗集搶到了足夠的補給,只要不倒黴給白德元的大隊人馬撞上,支撐給十天來絲毫不成題,但就是現在,哨樓上的瞭望兵已經發現大營的東方出現在大批的騎兵。
“我可以罵人麼?”袁崇文在心理狠狠地罵著,他的內心也是崩潰的。
營裡號角聲聲,不大會兒的功夫,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們便在大營前集結成了戰鬥隊形,怕什麼來什麼,但願不是什麼大隊人馬,眼下避是避不開了,只能不情願地打上一仗,如果來的人不多,自己吃了他,馬上便跑。
雪真他媽的大!袁崇文有厚背刀敲責自己的盔甲,將瞬間便落了一層雪的盔甲抖落乾淨,看著大陣前方,雖然此時搶佔了上風頭,但對方的騎兵,隨時可能變幻攻擊的方向,看著自己手下千多名騎兵,心裡頭委實沒有多大的信心,瞭望兵剛剛可是說對方足足有一萬人出頭。
在袁崇文的對面,滾滾而來的騎兵並不是白德元派出的部隊,風雪固然讓袁崇文迷了路,但同樣,風雪卻也讓蠻族追擊他的部隊停下了腳步,不像邰黨郡兵,對於這個冬季作戰準備充足士兵們禦寒衣物都是新發,而且頭罩,手套一應俱全,弓弩清一色的鋼絲絃,不俱雨雪,但蠻族就不行了,在這樣大的風雪之中,他們的戰力能發揮個三四成都不錯了,而且大量的弓箭都因為雨雪的侵蝕而損壞,蠻族帶隊的將領不得不停下腳步,等待雨雪過去。
這支部隊是從天狼溝逃脫的白銳諾部,但不幸的是,蒼狼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出田順昌居然硬挺著沒有招呼左右大營的支援,哪怕中軍負出了極大的代價,更沒有算出還在戰事進行之中,鬼面騎兵居然會放任中軍大營不管,而去抄他的老巢,所以白銳諾部脫離戰場不久,便發現身後鬼面騎兵遠遠地跟了上來。
在發現無法擺脫鬼面騎兵的追蹤後,白銳諾仗著兵力的優勢,決定與鬼面騎兵硬硬打上一仗,不奢望掉對手,但只要讓對手遭到一定的損失,從而喪失追擊自己的勇氣就可以了。
但高寵卻是狡滑狡滑的,每當白銳諾大舉撲上時,他卻輕飄飄地從對方的側翼一掠而過,想與他正面交鋒,門兒都沒,但這樣的側翼攻擊,每次卻也能吃掉幾十百多名騎兵,雙方糾纏了四五天,白銳諾每天只能前進數十里。
直到無當飛軍攜帶著大量的給養出現在鬼面騎兵的身後,一直膽小如鼠的高寵(白銳諾給他的評價)便勇猛如虎了,這次輪到他想找白銳諾正面決戰,而白銳諾卻要拼命地躲避了。
十幾天的糾纏,白銳諾部的給養快要耗盡,他不得不與鬼面騎兵,無當飛軍正面對戰了一次,以期能擺脫對手,天可憐見,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風雪打斷了兩支部隊正在進行的激戰,一米之內,幾乎已經看不清對面是友是敵的場面讓雙方不約而同的收兵。
藉此機會,白銳諾率領著部隊倉皇逃離,但還是有四分之一近五千的人馬失去了聯絡,白銳諾已經不奢望他們還能歸來了。
風雪對於無當飛軍和鬼面騎兵來說是大敵,不熟悉北疆地理的他們終於被白銳諾擺脫,只能一步步徐徐行來。而生於斯長於斯的白銳諾卻是熟門熟路,那怕是在風雪之中,他也能大概地找出位置,向著吳崗集徑自而來,白銳諾知道,那裡可以給彈盡糧絕的自己急需要的補充。
能將兩萬狼騎軍帶出一萬三千多人來,白銳諾已是竭盡了全力,現在的他終於可以鬆了口氣。
“敵人!不好,有敵人出現”
身邊的一名將領突然的驚呼讓白銳諾如墜冰害,高寵和董琦這麼快就追上來了麼?但馬上他就發現,不是與他打了十幾天的對手,遠處出現的,是另一支邰黨郡部隊,而且是以步卒為主。
這裡怎麼會出現邰黨郡人的?白銳諾呆若木雞,他們橫亙在通往吳崗集的道路上,那在風雪之中高高飄揚的邰黨郡軍旗張牙舞爪,如同死神的長袍。
數千人困馬乏的騎兵停了下來,靜悄悄地一片,絕望浮上他們的心頭,他們已經斷糧一天了,胯下的戰馬早已疲累不堪,如此境況下,如何作戰?
而看對面的敵人,明顯是養精蓄銳,倒似正好在這裡等著他們一般。
“諾將軍,怎麼辦?”
副將聲音顫抖。
白銳諾臉色灰白,飢餓,恐懼,絕望,幾乎壓垮了神經堅韌的他,緩緩地抽出刀來,大聲的鼓舞士氣說道:
“狹路相逢勇者勝,為了活下去,為了不讓狼帥的犧牲白費,我們要衝過去!”
“破陣!”
白銳諾聲嘶力竭地狂喊一聲,一馬當先,衝上前面森嚴的軍陣。
看到風雪之中狂衝而來的敵騎,袁崇文破口大罵道:。
“他媽的,這那裡只有萬餘的騎兵,分明有一萬三四千呢,狗日的!”
但旋即,袁崇文便發現了不對,好像對方的衝擊並沒有想想象中的那樣快,不對不對,有些蠻兵怎麼跑著跑著就馬失前蹄一頭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