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安不做反應,表情更是紋絲未動。
沈淑宜又笑:“我帶她離開川縣的前一晚,你猜她和我說什麼?她說她必須去見一個朋友,那時候我從外地回來,鄰居都傳瘋了,說她跟一個混小子混在一起,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允許她和你這種人有聯絡?”
說到這,她嗤笑聲,繼續:“我問她找那個朋友做什麼,那會兒她很聽我話,問什麼都會說。”
聽言,宋居安放在兜裡的那隻手,用力握成了拳。
“她說,要讓那個朋友新學期回到正軌上,高考完再回去找他,我氣急了就是沒敢衝她發火,第二天我找你談話,可那丫頭速度居然比我還快,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想必你也清楚。”
“我承認,在那件事上我確實用了點手段,可她當時跑去找你了,你大可以不來見我,先聽聽她的選擇,但你沒有。”
沈淑宜雙臂環胸,話中帶刺:“說到底,這其中也有你的責任,你難道就沒有反省過,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個家裡?幸好她沒出事,否則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再面對她?”
宋居安太陽穴突突地跳,沉了聲:“那作為母親的您呢,拋棄孩子,現在又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如果我們都對她犯下過罪,您的罪又會是我的幾倍呢?”
留下這一句話,宋居安大步上了車。
車子啟動開走……
後視鏡裡,沈淑宜像被抽走一身的力氣,身體猛向後退,撞上車頭,呆滯良久,弓著身體掩面哭泣。
一天又將過去,漆黑的夜色裡,漫天不見星光,月光稀薄。
車窗降下來,菸頭腥紅的火星探出視窗,在風中忽明忽暗。
這根菸只吸了一口。
宋居安一隻手搭在車窗外,略顯疲憊地靠在駕駛座上。
沈淑宜有句話說得很對,對於那件事,他反省過嗎?
當然反省過。
可無論他反省千萬遍,答案都是——他沒想到那個人會回來。
而比這更讓宋居安清楚的是,是他的退卻和大意令斯微身陷險境。
假如,他能守在她身邊,聽她親口說完那些話,在那之後,或許他們會以更好的面目重逢。
果然,有些事不提起還好,一旦被揭開,入目慘不忍睹。
菸絲燃盡,宋居安收手,將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
讀書會結束得晚,下了地鐵都九點多了。
夜風柔了幾許,斯微沿街邊慢慢走著,近日閒下來,心裡便只剩一件事。
愛情,果真會讓人失常。
不知不覺就到單元樓下,她收了收思緒,按電梯上樓。
27層,轉眼就到了。
聲控燈出了故障,斯微邊走邊取出手機,轉彎路過安全通道指示牌的同時,她開啟手機照明,打在前面的大理石地面上。
不甚明亮的樓道上,一道人影在光下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