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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吳王來,仍挑錯

爇過的芸香縹緲,如海上仙山蘊霧繚繞,纏青絲幾回,珠釵盈花鈿。蕭青婉挑一彎眉,是塞外風沙也不能抹去的幽蘭玉貌,還來不及沉思吳王為何會來,便聽得推門之聲。

敞開的口子,著實是寒氣倒灌,那林氏晶瑩香瞼此刻凝著水痕,偶聽聲響不住抬頭望去,心內卻是亦喜亦憂,形如枯槁的面垂首有了絲詭笑,她要賭。

眸中山水藏著彎繞,織錦鴛鴦紋的粉色襦裙被她跪在地上,也唯有那嫣紅的帔子一朝引人眼眸。

隨雲髻上斜插著一根鎏金雲雀紋銀簪,隨意點綴了一些珠花。本該裝飾齊整的模樣,此刻髮髻卻有些已亂,額前溜下幾縷髮絲,偶一低頭便能將眼眸遮住,然則望去的就是一片朦朧。

吳王走了進來,將門合上,阻了外戶的寒風,他繞過煙波雲閣的六曲屏風,方才進到裡頭。

如今觀之是一身聯珠團窠紋綠色圓領袍衫,腰身纏著革帶,下垂一和田青白卉紋的玉佩,頭上戴著黑色幞頭。

露出一雙眸如星辰的眼眸,正是君子如玉,亂人心神。如此風姿使人也不得不多看幾眼,他此刻垂首顧看林氏,見其低頭啜泣,不時以帕子擦去。

便抬頭望蕭青婉一眼,一壁往那金絲楠木的椅子上坐著,一壁又說道:“這是做什麼?”

透過鏤空雕花的格扇窗,見之是晚雲收斂,只現淡天一片琉璃。

“殿下瞧不出來麼?我自是懲罰林孺人,但您若是心疼,將人帶走,我也是說不出什麼來的。”

蕭青婉並未起身行禮,只出聲清泠道,殊不知這簡單的話於吳王聽來卻有另一番意思。

他嘴角勾起,輕笑一聲,只望著蕭青婉:

“誰說本王心疼了,你自行你之事管他人做甚?如此廣傳德行,也免得向外傳出我吳王府內幃不修,屆時更大的體面沒了,平白惹笑話。”

說罷又正色起來,接著再添了一句:

“這後宅的事本該是你料理,林孺人若是有什麼過錯,犯了什麼忌諱,王妃只管懲罰便是,本王定不會說一個不字。”

那廂林氏已然哭聲不絕,且愈是止不住:

“王妃,妾身知錯了,如今心內已然悔得腸子都清了,縱你怎麼著,妾身亦是任由處置。”

說罷又將身子轉到吳王那邊,淚留瓊臉,哭得那是梨花帶雨,又攜絲帕頻頻拭淚,還盡皆不能停。

倘是旁人見之,定是心疼不已,哪還管責罰的事,她只對著吳王說道:

“殿下,妾身知錯了,王妃要罰,妾身自是無絲毫怨言,甘願受著。妾身不通事理亂說話,以至於衝撞了王妃,妾身心不能安呀。”

一面說,一面抽抽搭搭,幾番話道來,看似情真意切,表面說自己知錯,甘願受罰。然則卻帶有挑撥意味,說自己只是因衝撞了蕭青婉方才落得如此,暗裡便是直言其刻薄。

蕭青婉聽來心內嗤笑,真真是好一齣戲,大抵的白蓮花便是這般樣子。如此觀之古今都是一個套子,全無新意,直言自己有錯的同時,還能透著無辜的意味,倒著實厲害。

她轉過頭來,對吳王說道:“殿下既說任我隨意處置,那我定不會留半分情面,屆時您再要心疼,可就晚了。”

態度堅定,不容半點分說,也不多予眼神給吳王。

從來便最厭惡這般心機深沉的人,如今逮到錯處,又怎能輕易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