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嗚嗚作響,秋寒是慘慘慼戚滲入內閣的,華燭明滅間撩開了旋兒,映到人臉上乍顯神容,那女子偃蹇之態,只緊緊捏著林氏的手腕,使她掙脫不開,惶惶迷濛中瞪圓了眼眸。
泠泠盈滿整個內室,靡靡月水自窗牖探入幾分,迎沉香熟水煙霧嫋嫋,磨卻她以往媚傲與不可一世之態,只餘伏低做小,姽嫿貌不見半分。
“你會武功?”她不可思議地問道,顯然為自己失了策而後悔。
那女子一隻手往她臉上拍了幾下,嗤了一抹笑,吐出一音兒:“說你蠢,可當真不假。殿下怎會派一個毫無武功的人跟著你,這樣豈不是讓你可隨時反了天?”
林氏拼命掙扎,想要將手給抽離開來,可不管如何就是不能做到,由此觀之,這女子力量果真不一般。
她漲紅了臉,那女子卻是一臉蔑視,輕輕吐出一口音,卻像是環繞著死氣:“別白費力氣了,方才的賬可還未算?”
說罷將直接鬆開緊捏著她玉腕的手,掌心用力將林氏往地上打去。
那廂林氏面上已顯痛苦之色,輕哼了一聲,全身緊繃得像一根竹條似的,慄慄危懼,她眸中透著驚恐,只消一刻便能魂飛魄散似的。
外戶的音託勢,更添惴惴不安,因此時這人太可怕了,她雖是笑著,可全身上下無不透露著殺戮,只一垂首凝望,便能使人窒息。
她蹲下身來,如地獄來的魔鬼,一手摁住她的身子,一手只撿起那把落在地上的匕首,光掠過眼眸,帶著陰鬱,又望著林氏:
“你說我若是在你臉上劃一刀會如何?”
她將刀子往林氏面上拍著,又一搭沒一搭地拍一下,直叫人膽寒,如豺狼逼人進虎口。林氏嚇得不敢作聲,但仍舊強忍著嚥下恐慌,吐出一口氣來,方才故作鎮定道:
“你不敢,那人予我的任務還未完成,你若如此,定也不會好過的。”
“哈哈哈。”她一聲大笑,聲音迴盪在整個空室,更顯詭譎與毛骨悚然,林氏不由地抖了一下。
“我若是將你殺了呢?然後再回稟殿下你不堪重用,他定是不會責罰我的。”
“你以為我若是死在吳王府,你能脫得開身,當日你隨我一同來時,他們可都見過了。”
這次換林氏大笑,但心內的恐懼卻是絲毫不減,此般只是為做做樣子罷了,砧板上的魚肉也當擁有些自主權,總不好過等死吧。
夜色催雲翳蔽空,連著彎月都悄然不見,只剩黑沉,茫茫一片蒼穹壓地,凝視著空曠吝嗇微柔的光。
那女子將刀子往林氏臉上繼續拍,冰涼之感隨即便來,她瞳仁睜大,極力壓制才驅使自己不慌了頭。
她不能掙扎,此刻再如何皆是無用功,那女子這便輕笑了一聲,寒刃漫撒:“你這會兒倒是不蠢,白日的時候幹什麼吃的,被人這般羞辱,竟無絲毫反抗之地?”
“她是王妃,而我只是一個妾,不管如何皆是不能對著幹的。況且我本就刻意隱藏機鋒,若是不這麼著,豈不讓人早早就看透了,你這個蠢貨。”
那人眼眸一瞟,放出利矢,笑了一聲:“這麼說,你倒是挺聰明的。”
只說了這句,便又換了一臉陰鷙,如阿鼻地獄來的惡鬼,活活斷人生息,將刀子抵著她的咽喉,隱見血色。
那林氏喊了一聲,到底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只一瞬便閉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