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明白她心底的擔憂,李蘊旼瞟了眼她所在的方向,緩緩道:
“不過就是一群有勇無謀的匹夫,還未進府,就被拿下了,皇兄不必憂心。”
他的話確實是對著李檳說的,但最後“不必憂心”幾字,卻又像故意說給莫鑠月聽的。
“為兄見你今日未去早朝,又聽說謹言公公天不亮就奉旨前來,難免會有些惴惴不安。一下早朝就往你這裡趕,不過,看你現在這悠然自得的樣子,估計只是為了偷懶吧?”
李蘊旼坦然一笑,“還是皇兄懂我。”
李檳搖頭輕笑,隨即又微微皺起眉頭,“刑部的人說,你是在從賈家回府的路上遇到埋伏,難道是賈府的人一路喬裝尾隨?我聽聞那個皇商,賈世祥是因為得罪了工部尚書林長玢才……慘遭毒手。這次刺殺,會不會是他們伺機報復朝廷官員?只不過,這也只是小道訊息,未必是真,我姑妄言之,你也姑妄聽之吧。”
“這小道訊息倒是傳得快,”李蘊旼啜了口茶,神色淡然,“沒想到還未一夜,連一向不理朝政的端平王都有所耳聞,真是不容易。”
“差不多就得了啊,我聽得懂你意思。”李檳唇角微揚,“反正你跟太子二弟都這般能幹,就讓為兄偷點閒,有何不可。”
李蘊旼淺笑不語。
他笑裡那種淡淡的散漫放鬆,是極少有的,可見兩人不僅是同胞兄弟,還是相當親密的摯友。
“不對,你剛剛話裡的意思……”李檳慢慢琢磨了過來,“難不成……這訊息是你放出去的?”
李蘊旼朝他微微挑眉,算是預設了。
“林長玢那人,愛鑽營,善巴結,攀上了太子那一派,短短几年就從九品工部主事一路升遷至工部尚書,這些年但凡有關於他的一些風吹草動,都被太子二弟壓了下來。我就覺得奇怪,這事若真是林長玢做的,以他現在的地位,再借太子的勢力,應做得很隱蔽才是。怎會有訊息流出,竟是你故意為之。”
“這些年,林長玢行事愈發狂悖,只顧牟利,不顧大局,遲早會拖累太子,也該動一動了。”
李檳聞之嘆息,“你的好意,怕是太子二弟是不會領會其中深意的,又要認為你在故意針對他了。少不得要記恨你。”
“若是做任何事都要衡量他人是否能領會好意,顧及這麼多,還如何成事?”李蘊旼淡笑。
“倒是為兄狹隘了。”李檳拱手致歉,頓了頓,又道:“那這次的刺客,不知……”
他的餘光覷見莫鑠月送茶進來,覺得眼生,下意識地收了話頭。
莫鑠月也意識到這一點,放下茶盞,往後退了幾步,準備離開。
李蘊旼叫住了她,“你待在這裡即可,添茶的事,讓裕陽來。”
或許是因為方才一直與家人閒談,他的語氣少了一貫的清冷,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一向不近女色,府中連貼身婢女都沒有的人,此刻居然會對一個女子這般溫柔,這簡直是平生頭回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