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一高一矮的穿著素白緙絲常服的男子,自門外緩緩走近,李蘊旼在她身前停下,見她面色發白,額間冒著細汗,便將自己手中的扇子遞給她,溫聲道:“近來天氣愈發炎熱,這些事,交與秦繼和江迢迢即可,你不必親自來。”
莫鑠月低頭接過扇子,略一點頭致謝,因為心中一直惶惶不得安寧,也沒發現自己這般做法,根本就是不合禮數。
更不會發現,面前這人其實刻意避著她有一旬了,此刻卻突然如往常一般與她說話。
“穆之,這位是?”立在李蘊旼身旁的略矮一頭的“公子”輕柔出聲。
這聲音,分明就是一個女子!
莫鑠月驚訝抬頭看她。
詩經有云: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樣形容下的美人,大概就是眼前這樣的女子了。
儘管一襲男式常服,但只要稍微留意,便能發現這個所謂的“蘇家公子”其實是一個明眸皓齒,絕代風華的美人。
莫鑠月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一聽到“蘇家公子”,她本能地想到前世的那個夫君,卻忘了蘇凜澤和李蘊旼根本沒有交集,怎會一起出現在呂府。
如果這女子真是蘇家人,看這氣度,這美貌,應該就是蘇宰輔家唯一的小女兒——蘇玉清。
京都曾有詩云: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說的就是她這樣的女子。
這個常年居住在洛陽,獨佔洛陽京都雙鰲頭的才女,莫鑠月前世嫁入蘇府,因為種種原因,並未見過她,如今第一次相見,不想她卻是站在李蘊旼的身旁。
旁的莫鑠月都不管,就是那一聲“穆之”聽起來怎麼那麼不順耳。聽慣了恭靖王爺,就算叫他的字,也只聽過大皇子李檳這麼叫,偏這不帶姓氏的字從她嘴裡出來,無端端便多了幾分旁人追不上的親暱。
從不見他親近什麼女子,什麼時候有了這般親密關係的女子了?
莫鑠月忽然覺的,敢情那一夜之後,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十天不見他人影,以為他在刻意躲著她,實際上人家根本就沒在意那一夜的事,轉頭就和其他女子你儂我儂?
莫鑠月心中走馬燈般過了許多場大戲,思緒糾結,不由得想起在春曉院見到李蘊旼的情形,更是覺得,一個會去煙花柳巷的人,能有什麼深情厚意?
自己這數日來寢食難安,糾結著要不要向黎府低頭,以換來他們可以預見的美好未來。可現在,得來的竟是這般結局。
她心中的那點歡喜瞬間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涼了個透,心徹底冷了下來,卻也在這一瞬間,再次感受到錐心的疼痛。
她緊握著手中青玉作柄的扇子,卻在這一瞬間,覺得扎手而礙眼,想要即刻還回去,卻又覺有些不捨,反覆糾結著,心中愈發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