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都在倒退中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微風蟬鳴,淙淙流水,任何的聲音都在這一刻中靜止了一般。
莫鑠月整個人因為太過措不及防,呆滯而茫然,耳邊只有他強有力的心跳,以及他低沉卻令她震耳發聵的聲音——
“鑠月,你只管記住,不論你害怕的是什麼,不論是何時,只要你說一聲,我一定幫你。我不信這世上,還有我無法替你擺平的事。”
不是疏離嚴肅時的莫鑠月,也不是半是調戲時的月兒,而是僅僅叫著她,鑠月。這樣的兩字從他口中出來,竟是沒來由地帶著一種,親暱卻鄭重的意味。
冰清玉擊的聲音,沒有一絲的猶疑,這是一種充分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不自覺散發出的自信,是一種,傾盡所有,也要達成一事的決心。
滴滴酸澀匯入心湖,彷彿又回到少女初次心動的瞬間,時暖時寒。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起那張令她恐懼異常的臉,莫鑠月下意識地推開他,等她再次回過神來,發現李蘊旼的幽深難辨的眼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悲慼。
她慌亂後退,強自平復著自己狂亂跳動的心。不斷在心裡組織著合適的言語,可話一到喉間竟是片刻消彌,最終一個字也吐不出。
緊張膠著之際,一道由遠及近的聲音傳來,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來得及時而恰如其分。
彷彿就是為了化解他們之間的尷尬氣氛,李檳邊走邊道:“穆之,原來你在這,小莫姑娘也在啊。”
莫鑠月施禮,“端平王爺。”
“在外面何需如此多禮。”李檳揮手錶示不在意,笑道:“你們一出恭靖王府,都喊自己主子為公子,怎麼還要喚我為王爺,這不公平啊,顯得我在仗勢欺人似的。”
莫鑠月的心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因為緊張而緊繃的神經,在這樣的玩笑中頓時得到了鬆解,李檳不論說話做事,總是能給人一種貼心周到,不會過分誇張或令人不適,總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如沐春風。
“您一向最是懂得體恤旁人的,若是說您會仗勢欺人,那這世間怕是不知霸道二字該如何書寫了。”
“還是小莫姑娘會說話,像你這樣說話熨貼,查案神速,分明只能說是適逢其會啊。”
李檳郎聲大笑,眼裡帶著絲絲揶揄,
“你可知,自從你讓黎侍郎夫妻二人下不了臺之後,京中皆傳恭靖王身邊的大紅人可是牙尖嘴利,仗勢欺人的主,傳著傳著,竟說你會妖術,將穆之迷惑至深,對你言聽計從。哈哈哈哈,我看吶,哪有什麼手段妖術,分明就是小莫姑娘淑逸閒華,秀外慧中,穆之對你,情根深種吶。”
“兄長難得說了一次中肯的話。”
莫鑠月啞然,沒想到這一次李蘊旼竟是沒有反駁,一時之間,她更覺臉如發燒,有些慌亂無措。
幸好月夜深沉,他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幾步,和秦繼一起,候在兩棵柳樹之間。
耳邊聽得李檳的聲音再次傳來:“說起黎家,近來朝中一直傳言黎家將與蘇丞相家結親,而且,我還聽說幾日前,玉清特地從洛陽回京,還與你一同去過呂府致祭,看來傳言有八九成是真。就是不知,是蘇家哪位公子要娶親了。”
一聽到蘇家二字,莫鑠月的神經總是緊繃起來,聽得也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