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繡無奈嘆息,“有什麼好羨慕的,婚事這一事,咱們倆可謂是殊途同歸了。你有你祖母盯著,我的姨母也是催得緊啊。她說,我若是再不回京,就要把我嫁到關外去。”
“哈哈哈,嫁到關外去豈不是更好,山高遠帝京,到時誰還管得著你!”江迢迢一臉的興奮,完全看不懂別人的澀然苦楚。
“或許。”衛繡淡淡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想來也明白和這種神經跟筷子一樣粗的人,也是說不明白的,“時間差不多了,這會也該去拜見姨母了。可要同行?”
“不用不用。”
看著江迢迢連連擺手,莫鑠月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還算乖覺,沒到笨得無可救藥。
先不說衛將軍府為二品大員,朝拜必然是在最前一排。衛繡還是皇后最為疼愛的外甥女,跟著她一起,豈能安想不被人著意關注到?
莫鑠月本來就想著今日低低調調地參加完宴會,所以連穿衣打扮都是最最尋常的,一點都不敢有出彩的地方。
衛繡沒有勉強,與江迢迢寒暄囑咐了幾句,先行離開了。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長廊盡頭,中宮的女婢姍姍而來,引著她和江迢迢去往清羽殿。
池邊迴廊,擺滿了各色菊,水渠清流裡都是重重疊疊的紅楓落葉,隨光波雲影逝去。
儘管剛剛入秋,御池的白蓮也尚未凋落,卻依然讓人感到一股無法驅趕,籠罩在宮中的陰寒。
“真奇怪,明明是建在向陽高處的大明宮,為什麼卻似乎比城內都更覺秋意瑟然呢?”
莫鑠月聽著江迢迢自言自語的嘟囔,隨口回答說:“因為這是內宮,是天底下最高貴的地方,也是日光最難照到的地方。”
此時她們正站在清羽殿的高臺上,俯瞰著下面的太液池。
秋天的楓葉,青綠、赭黃、金紅,一片秋光簇擁著池中點點如白絮的浮萍,燦爛迷離如煙霞雲霧。
這麼盎然的秋色,卻一點都不怡人,只覺得蕭瑟。
女婢引著她們二人進內殿去,只見重重帷幔垂在殿中,這裡所有的牆壁,都用輕紗籠起,上用金線繡出祥雲等吉祥圖案。有風吹過閣窗,輕紗飄動,便如雲湧樓間一般。
所有的宮中侍女,都會披著一條相同材質的霞帔,無事時背靠雲壁而立,飄飄若天女。
莫鑠月在心底暗自驚歎,眼風又快速掃過一圈,發現今日或是為了應景,各家貴女胸前或髮間皆彆著一支秋菊,品類繁多,常見的寥寥,多是尋常花匠難以培育的品種。她心中忽覺茫然。
李蘊旼著人告訴她,秋菊為號。可是滿堂千姿百態的秋菊,她該以何種秋菊為號?
女婢低聲在莫鑠月身邊提醒說,人數未齊,姑娘可自便。又大致示意了黎家人現在所處方向,這才從容退下。
莫鑠月不自覺地想,到底是因為宮中管教嚴苛,還是李蘊旼御下有方,怎麼今日為她領路的宮人,皆有幾分英奴的影子呢。
眼尖的江迢迢一早就看到了黎家母女,她快速地和幾位熟識的世家小姐一一打過招呼,就領著莫鑠月進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