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第一任丈夫是姑姑家的兒子,第二任是舅舅家的兒子。這是不放心嫁出去,還是嫁不出去?
“我們談談吧。”沈夢昔在擺滿酒食的案几後坐下來。
武攸暨聞言走過來,在沈夢昔對面坐下來。
沈夢昔直視武攸暨的眼睛,想預測一下商談的結果,他眼中的平靜忽然消失,眼神忽閃了一下,偏頭朝旁邊看去。
此時,人與人交流,極少直接對視,往往是說著同一話題,卻各看各的,你看我的時候,我看茶盅,我看你的時候,你又看了屏風,偶爾對視,也是剎那的碰撞交流,直視過久是無禮的表現。所以,沈夢昔的凝視,讓武攸暨有些驚慌失措。
清風的身影忽然在門口閃了一下,沈夢昔讓她進來。
“公主,大郎兒郎,大娘二孃都已安睡,都沒有哭鬧,請公主放心。”清風剛從尚善坊過來,附在沈夢昔耳邊悄悄說道。
沈夢昔嗯了一聲,清風退了下去。
清風的聲音雖小,但是武攸暨應該也是聽到了。沈夢昔衝他一笑,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他,“我也不繞彎子:這樁婚姻,是天后所賜,由不得你我。”沈夢昔舉杯敬武攸暨,喝了一口,武攸暨也木木然地跟著乾杯。
“這樣,明天一早我們進宮謝恩,出來,我回尚善坊,你就繼續住在這裡,需要對方配合的時候,打個招呼。嗯,一個月後,你就可以納妾,一個兩個都行。”
聽到最後,武攸暨倏地抬頭,訝異地看著沈夢昔,兩隻眼睛左右看著沈夢昔的瞳仁,似乎急於確定話語的真偽。
眼神裡有驚訝,不可置信,還有一絲絲悲傷。沈夢昔有些可憐他,應該是後悔自己主動遣散妾室了吧,有的已經生了兒子。
武攸暨和沈夢昔對視幾息後,垂頭不語,半晌,又點點頭。
沒想到談話如此順利,沈夢昔高興地說:“那我們就愉快地說定了!”沈夢昔再次舉杯,然後喝了一口,這是她酒坊的高度酒,純淨透明,細膩甘醇。武攸暨端起杯子,發現杯中已空,抓過酒壺迅速倒了一杯,一口飲盡。
紅燭跳動了一下,武攸暨嘻嘻笑了一下,放下酒壺,朝著羅漢床走去,一頭倒在上面,不動了。
沈夢昔想喊清風,想想又放棄了,輕輕將一床錦被蓋到武攸暨身上,看看燃燒的紅燭,想起這一晚,武攸暨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第二天,沈夢昔醒來,武攸暨已經穿戴整齊,面色如常,坐在羅漢床邊等待。沈夢昔放下心來,不管此人是否真的懦弱,識時務倒是真的。
兩人乘車去了皇城,拜見了天后和聖人、皇后,天后非常高興,拉著沈夢昔的手,彷彿了了一樁天大的心事。
沈夢昔沒有去武家,去了不是拜見婆婆,那是婆家人跪拜她,乾脆不去。
中午留在紫微宮用了午膳,夫妻兩人一同離開皇城。
過了洛河,上了天街,兩人分道揚鑣,一人向左回尚善坊,一人向右回積善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