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尚猶豫不定的時候,忽聽士卒進賬來報,方從城中密探口中得知孟義昨夜在前往瓜州求援的路上已被周寧擒住。
“這是怎麼個路子?”林尚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孟義前去搬救兵是為了救小皇帝的性命,結果反被自己朝中的御使大夫給擒住……”越想越覺得蹊蹺,便問道士卒,“可知是為何?”
士卒搖頭,眾將也皆詫異萬分。
魏寧這時忽然記起一事,轉而問起林尚,“公和可還記得,方才那譚禮說到四大營聚集此地之事?”
林尚點頭道,“如何不記得?這不他前腳剛走沒多久,咱們這便就知道連他們的御使大夫都來了……”
說到這裡,林尚忽然頓住,目光望向魏寧,意味深長地重新想了想後說道,“伯余的意思是……”
魏寧會心一笑,“我此前審視了那老傢伙許久,總覺得他不對勁,現在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先是故意漏出破綻,讓我們相信他們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然後再故意放出訊息,讓我們可以徹底放鬆警惕,全力攻城!”
“話是這樣……”林尚面色遲疑,目光疑惑的低聲問道,“可那譚禮真能有這樣的腦子嗎?”
“如果這是那個周寧的主意呢?亦或者說是那三營主帥的計策……”魏寧說到這裡,感覺周身一陣寒意襲來。
林尚點頭稱是,思忖了片刻便喝令士卒道,“速去探查清楚周寧人馬幾何、埋伏在何地!”
士卒不敢怠慢,趕忙領命退出帳外。
眾將被魏寧、林尚的對話繞的如墜雲霧。孫和有些惱怒的責備道,“你們二人究竟在賣什麼關子!”
林尚笑著安撫道,“和路兄不必動怒,我等暫且養精蓄銳,先看看他們徐國究竟在刷什麼把戲!”
說罷,當即喝令全軍,“未得本帥軍令,不可與徐軍交戰!違令者,斬!”
卻說譚禮渾身發著淤青的狼狽回城後,秘密等候迎接的李志、夏侯進二人趕忙將他悄悄接回府中。
緊閉了門窗,打發走了侍衛僕人門後,夏侯進便急不可耐的問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們怎可如此無禮?是在欺人太甚!”
譚禮倒全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我若不受點皮肉之苦,安能讓他們上鉤相信啊?”
聞言,二人不禁大喜。
李志欣喜若狂道,“這麼說,成了?”
譚禮得意地點點頭,“文千被擒的訊息差不多也該傳到了他們耳裡。不論林尚還是魏寧,都生性多疑的很,短時間內想必是不敢攻城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眼下的危機雖然暫時緩解,可局勢卻並未就此改觀,李志憂心忡忡的問道,“如若許奉軍馬不來、三大營又按兵不動還是無濟於事啊!”
“文千被擒的訊息,不禁他們知道、許奉知道,”譚禮狡黠一笑,“三大營主帥們也已都知道了!”
“這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李志、夏侯進對此大驚失色,問道,“這麼做又是為何?”
譚禮笑道,“我放給三大營的訊息是——孟義貪功擅自作主,急欲搶先讓南營奪下滅賊頭功,故而才被陛下下旨擒住!”說到這裡,譚禮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燦爛許多,“屆時等到許奉的大軍來了,那三大營面對這唾手可得的勤王救駕的頭等功勞,還能按耐得住?”
如此解釋,二人方才恍然大悟,不住的嘖嘖讚歎道,“你還真是個老狐狸!”
一連三日,代郡城下皆是相安無事。城樓處眺望敵營,劉羽見的裊裊炊煙升起,不由得皺眉困惑,問道眾人,“怎麼一連三日,敵軍不是在生火造飯,就是在擺酒設宴。怎麼遲遲不見前來攻城!”
歐陽寒跟在身後侍奉,也覺得蹊蹺的很,看了眼一旁車模不語的李志和夏侯進,頓生狐疑之色。遂,悄悄地問道夏侯進,“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夏侯進剛想解釋,卻被警覺的李志眼神示意,趕忙不再言語。
李志輕蔑的看了眼歐陽寒,旋即轉身對劉羽低聲回稟道,“興許,是這群敵寇被我大徐將士們在陛下的庇佑下所迸發出來的軍威而嚇破了膽。”
這馬屁雖然拍的生疏又幹癟,可劉羽卻大為滿意的很。自從劉羽親自指揮到現在壓根就還沒發過一場勝仗,更在前幾日還經歷了九死一生、命懸一線。
對於這位從未上過戰場,又是第一次體驗到戰爭的殘酷的徐國小皇帝來說,這也稱得上是一種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