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回到宮裡後,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今天的事明顯有人故意為之,不可能這麼巧。問題是深入簡出的珀溪為何會在大街上?又為何那麼剛好跟秦王兩兩相撞?
趙王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首先要做的是要把妹妹叫來問清楚,再做其他打算。
婼鶴公主被緊急接來宮裡,趙王看見妹妹進來,示意伺候的宮女太監退下。婼鶴公主也一臉焦急憂心的在趙王對面坐下:“哥哥,珀溪她……”
“你快說說為何珀溪會在外面?”
“珀溪前幾天去了梨園散心,今天剛回來,我才聽完事情經過,還沒理清怎麼回事,哥哥派來的人就來接我入宮了。”
“難道有人洩露了溪兒的行蹤?”
“以往我們母女也隔三差五的前往梨園住上一些時日,並沒有不妥。只是這次我因為感染風寒,溪兒又說想自己去住幾日。我想著也就幾天而已,便應允了。怎麼會就這樣巧?”
“剛好一個入城,一個出城是巧合,兩邊的馬都失控是巧合,秦王救了溪兒是巧合,相士剛好就為秦王相中溪兒是巧合,秦王大庭廣眾之下表示認可溪兒是巧合,還是被認可為秦國王后。這一切太過於順理成章。”
趙王心裡知道事出定有因,可是說不通的地方又太多。別的不說,贏政不可能是想利用珀溪“梨陽鳳女”的身份做什麼。因為這個秘密只有他們兄妹倆和趙太后知道,也就是說全天下目前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這個事實,更何況,所謂禍國滅世的說法世上無人肯定是怎樣的一個局面。可趙王還是有些不忍,萬一珀溪身上的秘密被公開後引來殺身之禍可怎麼辦?。
“哥哥,現下我不在乎什麼巧合不巧合,我只求哥哥讓珀溪趕緊從這風口浪尖上退下來。我怕再等下去會夜長夢多。”
“我的傻妹妹,現在是我說了就算嗎?我看秦王的意思對珀溪已經勢在必得。來趙國這麼久,什麼高門千金,王侯貴女沒有給他選?他一個都沒興趣,就連兮沫他都沒有半分興趣。今天對溪兒卻是第一次明著問我他可不可以下聘,這不就是認定溪兒的意思嗎?”
“哥哥,我這輩子只希望溪兒找個普通人成婚生子,甚至一輩子不嫁人也好。像秦王這樣頂端的王者,對珀溪來說隨時都是致命的,只要她的“梨陽鳳女”印記被世人知道是禍國滅世的象徵,她很可能會沒命的。”
“你彆著急,只要我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那個印記代表什麼。”
“哥哥別忘了,如果溪兒和秦王成了夫妻,還能瞞得住嗎?還有巴蜀鳳家家主也知道那印記代表什麼。這樣要怎麼瞞下去?”
“你彆著急,就算溪兒和秦王成了夫妻,難道秦王沒事就跟別人說自己妻子身上有什麼東西嗎?”
“不,無論如何,我深深感到不安。這樣下去……溪兒會出事的。”
趙王何嘗不知道這其中厲害,如果珀溪只是一個普通女子,秦王看上了,對趙王而言,能暫時爭取一些時間不讓秦國盯著趙國,把珀溪嫁去秦國又有何不可。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秦王看不上,他連親生女兒也要捨棄。他是父親之前,他更是趙國的王。
趙王心裡自然也是喜愛柔順美好的珀溪,只希望一切都能繼續風平浪靜,否則……
看著沉思的哥哥,婼鶴心跳得厲害。她知道哥哥給她們母女的庇護已經夠多,可是那全都是沒有任何危害到趙國的情況下所給的關照,一旦越過這條線,就算要犧牲珀溪也在所難免。
趙王知道珀溪的命對妹妹來說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可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事情已經超出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除非秦王自己主動放棄,可是那可能嗎?
“婼兒,目前來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溪兒……嫁去秦國恐怕是覆水難收。”
“……”婼鶴帶著理解也帶著倔強的看著趙王,心裡暗下決定,如果哥哥作為趙國的王不得不妥協,那她作為母親就只能為女兒據理力爭,為珀溪剝開一片天地。
婼鶴回到別院,直接去珀溪房裡。進門就看見珀溪一臉沉思的坐在窗前的案榻上,連她進來都沒發現。
“溪兒。”
珀溪回過神,見是自己母親,起身:“母親,你這麼快就從宮裡回來了?”
“嗯…”
“舅舅可說了如何解決?”
母親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時,一臉驚色,幾乎可以說不淡定。沒有多說又被舅舅接進宮,只怕是連舅舅也不想她嫁去秦國。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唯恐外人知道的秘密。原本她沒有過於在意,可是,現在好像已經不是她一個人不在意就可以平靜的。母親,舅舅,還有…政哥哥…是不是都會被牽連到什麼不好的事裡?而這個“不好”的源頭難道會是自己嗎?
她開始對自己身世產生了好奇,開始思索左胸上那朵梨花,一朵“見不得人”的梨花。
婼鶴臉色倒是比先前平靜不少:“溪兒呢,你自己如何想?”
“溪兒自然是霧裡看花,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小心的打量著婼鶴的神情又說:“母親好像不願意女兒被秦王選中?”
“秦王本身無可挑剔,只是自古後宮多的是女人莫名其妙就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我的溪兒如此單純,連普通富貴人家我都不想你嫁,何況是天下霸主秦王的後宮。那是何等高處不勝寒的地方,我如何捨得你拿自己的一生去冒險?”
“母親真的只是擔心我的後半輩子應付不了後宮生活才不贊同,還是其實是因為我的身世不適合嫁進高門權貴之家?”
“你……”
“我從不問,不代表我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