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七分的亂局已經持續二百多年。三天兩頭的大戰小戰,在各國百姓眼裡早已司空見慣。然而,看似各自安好的諸侯各國,風雲湧動卻在悄悄醞釀。
此時,晉陽城內的鬧市街頭上,只見一群人正圍著什麼在看。又聽得有人小聲嘀咕道:“平安君又在打人,真是造孽……”
一個穿著不算華貴但也算得體,看著有十一二歲的少年,完全不顧試圖阻止他前去冒險的隨從。他不算壯實的身子努力往水洩不通的人群裡擠。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看了看,原來被打的只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孩。
“讓你衝撞我們君侯,你個賤骨頭,也不看看你招惹的是誰。”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下狠勁持續施暴。極速起伏的胸部證明用力,用時太久。只見他抬腳奮力踢向已經奄奄一息的少年胯部。眾人聽得倒地的少年悶哼一聲,死灰的臉抽搐著徹底暈死過去。
“住手。”見那狗腿一樣的男人還想繼續毆打下去。一聲鏗將有力又帶點稚嫩的聲音制止了他的動作。
眾人聞聲,齊刷刷看向發聲者。都尋思是誰那麼大膽,敢插手平安君的事?世人都知道,他姐姐梁氏可是趙王如今最寵愛的王后。趙王與梁氏成婚八年有餘,育得一子一女。時光逝去,也不曾阻礙他們夫妻情深如初。
梁氏為人大度,為後賢淑,人前人後向來有德賢的美譽。因此,連帶母家也步步高昇。要說梁家家主為人倒也廉正,公義。與人為善,行事低調。掌上明珠入選後宮為後的同時,他也被趙王破格厚封為“公”,尊享最高爵位。
奈何年過四十才老來得子,取名梁寶。全家上下無不如珠如寶的捧著他,以致被寵得無法無天。年僅十五年紀因得姐姐的庇佑被封為平安侯。出門在外更是目中無人,打人砸攤也是家常便飯。
大部分普通人也惹不起,加之梁公每每知曉有損物傷人的事,也會派人送上財物賠償與人。大家不了了之也就過去啦。
就在人群鴉雀無聲,都屏著呼吸的時候,出聲的少年疾走幾步俯身蹲在暈死過去的少年身邊檢視,發現他還有微弱的呼吸。抬頭四處張望,想尋找跟在身邊的隨從。
“你是誰?”不待他找到自己的隨從,眼前出現一雙非尋常百姓穿得起的華麗靴頭,上面用金絲繡著只有貴族才可以用的圖騰。
蹲著身子的少年抬頭一看,見是一個年長自己幾歲,一臉嬌痞欠打的青年。俊秀有神的雙眼眯皺了下,但又瞬間恢復純真。“此人定是那人人厭惡的平安侯。”他內心暗暗下著結論。
“小人趙政拜見平安侯。”
自稱趙政的少年不慌不忙的起身對著梁寶俯身抱拳參拜。
“趙政?”梁寶雙手抱於胸前,挑眉不削的看著俯著身子的趙政。
突然,不等趙政說什麼,他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踢向趙政。眾人又是驚歎一口氣,卻已見趙政重重倒地。莫不是今天兩條人命就要毀於這個惡霸手上了?
“平安君請恕罪,小人有話要說,若是不在理,平安君可任意處罰,小人絕無怨言。”
趙政 快速反應,雙手貼地跪趴在梁寶跟前,垂低著頭條理清晰的反客為主。
“哼,任你說出個天花亂墜,今日,你不死也要脫層皮。”梁寶衣襬一掀,斜蹲下身子單手用力掐住趙政的下巴往上抬起,以致他被迫抬頭。
趙政內心鄙夷,卻故作驚恐:“君侯乃大貴之人,說一,小人不敢數二,但請先讓小人說明為何冒犯君侯的緣由,之後結果君侯說了算。”說完,又是一副頭點地的卑賤模樣。
梁寶本就是不學無術的三流之輩,就喜歡被人供著,敬著。見趙政服服帖帖的恭維自己,心裡的不快已經去了大半。
“還算是個識相的,你且說道說道,看看是不是能讓本侯放你一馬。”
“是,小人雖是卑微的秦國質子,家母卻與君侯的姐姐梁王后有些交情,前天聽得家母從宮裡回來說,兮沫長公主染病已有半月有餘,一直不見好。趙王和王后日夜憂心,相士卜卦得知,若要除病,周遭不得沾染晦氣東西。君侯乃長公主的親舅舅,連骨連肉的血親。那衝撞君侯的下賤東西,要換作平日君侯要他命也無可厚非。只是今日要他命,壞了長公主的康復氣運,豈不是得不償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人才斗膽出言阻攔,還望君侯體諒小人一片赤誠,莫要跟我等卑弱之徒計較。”
有條不紊的說辭就這樣從一個還算是孩子的趙政嘴裡脫口而出,圍觀者莫不暗贊此少年驚人膽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