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瀾眉頭微皺,眼神鎖定三公主拉著他的那隻袖子。天之驕女,不僅被賦予最高貴的身份,還有那與天爭色的豔華。粉瑩瑩的圓潤指尖此刻正扣著他的袖子,讓他進退不能。這些年經歷過多少次三公主調戲他的場面,按理說該有了些經驗,但是每次見到她,那些私下裡演練過無數次的應對之法都像青煙一樣消散在他的記憶當中。
孟觀瀾順勢躬身行禮,是為請辭,那節袖子順著動作被硬扯了出去。孟觀瀾不等面前女孩回應,便匆匆離開。站在霍良辰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發紅的耳朵尖。
霍良辰心情很好的坐在宴席的主位上,低眉彎下嘴唇,漫不經心的輕撫剛剛孟觀瀾關注過的指尖。
“三姐真是威力大啊,你看錶哥見她跟見了老鼠似的。”
“三公主喜歡二哥?”孟珠露好奇的問。
“那可不?表哥一進上書房,三姐就瞧上他了。”
男席這邊大家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最是好奇由心的時候。尤其是這種小輩們聚的生辰宴,大家可以暫時避開母親的嘮叨,父親的訓誡,敞開了肚兒,放開了膽子,嘗兩口烈酒,彷彿就是幹了這個天底下最有勇氣的一件事情。
烈酒好男兒,一劍懸江湖。
這個時候的少年啊,心中滿是放肆和無畏。一酒一人,一劍一江湖,眉眼之中流縱的恣意被這撩人的酒氣撬開了鎖,一股氣地奔騰生髮出來了。
“再來一杯!”宴會的主人公已經喝嗨了,一手掌酒,一手划著行酒令,贏了便大笑一場,輸了灌酒一杯,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這中間尚能保持清醒的只有零星幾個了,其中就有冠了“體虛”名頭不能多飲酒的孟觀瀾,旁邊恭謹自若的宋逍,千杯不倒的四皇子。
“觀瀾,提前恭喜你了,望舒兄今年定能高中!”
“借四皇子吉言。”孟觀瀾不慌不忙地回答,似乎沒有被這席間紛繁所擾。
“你這性子啊,越發內斂了。明明小時候,你在咱四個裡也算是歡騰的主兒,怕是宮外的水土養人,比起你四哥來,更像個小大人了。”
因著長公主和淑妃的緣故,年節時孟觀瀾常到淑妃的鐘粹宮裡玩,一來二去,和皇子們的關係也聯絡上了,老四老五老六和他四個人常常藉著一後兩妃的膽子在宮裡玩的熱鬧。孟觀瀾現在想來也有些後怕,自己當時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來了十年,這性子也是被磨平不少,不過私下裡面對自己的親朋好友也沒有拘束過什麼。
“觀瀾已經年過十歲,不是當初那個小糰子了,如今也是當了哥哥的人,四皇子莫要取笑了。”
四皇子酒過三巡說道:“要不是六弟,我合該早早把你捉進上書房,做我的伴讀。”
還沒等孟觀瀾回答,靜坐一旁的宋逍見縫插針,不卑不亢:“四皇子,觀瀾是被聖上欽定為六皇子伴讀的。”再正確不過的話,此時卻多了些警醒的意味。
嘿,這個小古究,今日還挺維護我的嘛。看來他終於認清了,兩個人和六皇子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
不管怎麼說,這場生辰宴吃的還是賓主盡歡,快活非常。
一旁的女席上竟也動了酒,平時咋咋呼呼的擁有武將血統的梁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
酒意催人膽,小姑娘原是伏在四公主肩膀上的,見到在府門前送客的孟觀瀾,眼神一亮,馬上站直了身子,可惜走的是“酒鬼”步,東繞西繞地到了孟觀瀾的面前。她緋紅地臉頰歪了歪,道“哇,好大一顆夜明珠,不靈不靈的。”
人形發光夜明珠·孟觀瀾:寧這是哪個鬼才發明的八百倍濾鏡?
她身旁的貴女們聽到這昏言昏語後都互相攙扶著笑彎了腰,霍清辰更是捶胸頓足,樂不可支。只有旁邊的孟珠露神色還算正常,趕緊走上前來扶著這位燻醉道少女。
孟觀瀾扶了扶額,這孩子對自己的酒量沒點數啊?在他愣神地期間,那纖纖若素的手竟要攀上來。千鈞一髮之際,孟觀瀾連忙朝妹妹使了個眼色,又往後急退兩步。孟珠露馬上收到自家哥哥的訊號,把梁淺的手一拐,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孟觀瀾內心深深嘆了一口氣,好險好險,幸好沒碰到,要不然害到人家姑娘的清譽就不好了。
孟望舒一路從秋闈走到了殿試,最終被聖上欽點為第四名傳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