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六年春,京城東邊,專供官家子爵居住的離人巷裡,一聲嬰兒啼哭刺破了漫天黑夜,卷卷朝霞瑰麗盛觀落在天際,又極速渲染到整片天空,春燕高吟,經久不絕。
那天,正是孟府的嫡少爺出生的日子。
孟府,百年簪纓世家,樹大根深的京城大族,其存在的時間能越此朝,追溯久遠。民間曾有言“孟家五十年出一相,七十年出一曠世才。”也就是說,大約五十年裡能出一個丞相,七十年能出一個治世之才,其聲望不謂不高。
然孟家多痴情種,近百年尤甚。每任家主只娶一人,不設後院,是以子孫凋敝,青黃難接。
時孟家家主孟易,供職於刑部,擔任尚書一職,早年有從龍之功順為朝中嫡系,頗得帝心。今上將長公主之女希瑤郡主賜婚孟易,至今已有五年了。
希瑤郡主這是第二次生養了。入府不過一年便得一子,嫡長子孟望舒已經四歲了。
他撐著小胳膊小腿,下頜上的一張小嘴抿出一道深印,亦步亦趨著,隨父親進入內間。
滿堂的血腥氣激得人頭昏腦脹,小小的身子順了一口氣,巴巴地看著床上昏睡的人,不發一言。
“夫人身子如何?”孟易開口問道。
“回老爺,夫人只是因竭力生產而暈厥,並無大礙。”府醫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賞”
“謝老爺”
這廂,孟易帶著自己的第二個兒子,回了孟府後堂。孟望舒瞟了一眼,收回目光,扶起悠悠轉醒的孃親。
“舒兒,你來了,弟弟呢?”女人溫柔地笑著。
“父親抱走了。”
孟母騰的一下坐起來,腦海裡聯想到舒兒剛出生時也是被抱到後堂的,內心有些空落落的難受。
“孃親放心,我一會便去看弟弟。”孟望舒帶著薄繭的手執起母親的柔荑,細細握著,奶聲奶氣地道。
另一邊,孟易已經抱著小兒子進了後堂。
“父親,你看這孩子――”
老態龍鍾的孟老太爺接過小孫子,“好好好,又是個好小子。我已給他定了名,就叫觀瀾罷。後堂有舒兒,瀾兒先放沅娘那養吧。小子多福,且讓他先鬆快兩年。”
“是,父親”
堂堂二品尚書的孟易,在老太爺面前的態度,不肖父子,倒像是上下屬的關係。孟易禮畢,帶著小瀾兒退出了房門。
――
失而復得的孩子回到掌心,孟夫人緊抱著孩子,執著又歡喜。
“瀾哥兒,孃的瀾哥兒。”一聲聲囈語蕩在心間。
襁褓裡細細嫩嫩的小哥兒此刻卻恍若未覺。
他雙眸微掀,卻是一片霧濛濛的景,怎麼也摸不清,尋不見聲音來處。
什麼哥兒?父親?瀾兒的?
這是哪兒啊?自己怎麼會變成一個小嬰兒?記得好像是衝浪被拍到海里,結果一醒來就這樣了。難道,是穿越?
思考了一會兒,他便有些疲累,昏昏睡過去了。
不過幾天,小嬰兒的眼睛已經可以正常視物,孟觀瀾發現周遭的事物果真和自己的家無一處相像,還有這朱環釵風的孃親,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這裡已不是那個自己熟悉的世界。
想小爺,前世那是個富二代啊,天天拿著公司的股份分紅,小日子過得美滋滋。沒想到竟然趕了潮流,一朝穿越。
唉,幸好這家像是有錢的官宦世家,而且前面還有個親哥哥,想必自己還是可以做一個鹹魚(ps:有錢的)。
一想到這,孟觀瀾伸伸懶腰,縮在自己的小搖床上鹹魚躺了。
不過穿來這幾天,便宜哥哥和便宜爹爹連面都沒見過,整天和孃親待在屋裡,有些煩悶。現在的身體嚴重限制了行動,孟觀瀾不敢用力翻身,這脆脆嫩嫩的小腰可別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