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她目光中的疑惑，夜魘笑道：“小時候的我是個怪物，人人唾棄，恨不得殺之的怪物。”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他明亮的眸子卻在那一瞬間變得晦暗，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向外人提及的過往，於是天熾轉移了話題。

“他是誰？”

“救命恩人？姐姐？或許都是吧。”他回答得有些模糊，但道出的每一個字都含著教人難懂的情愫，天熾聽不明白，只感覺夜魘就好像一團迷霧。

越是想要去了解，越是容易迷失在這裡。

相處了這麼久，天熾從來沒有看懂過這個人。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你為什麼沒有去找她？”天熾繼續問道。

“她……很好，但我不敢與她相認，在她的記憶裡我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需要她保護的小男孩，但是，我已經長大了，我也可以保護她。”

說到這裡，夜魘頓了頓，眸光灰暗下來，天熾正疑惑時，聽到他道，“但是，我和她的立場不同了。”

光明與黑暗就是這個世界的兩個極端，而天熾站在光明的世界裡，她是光明的寵兒，被光明神眷顧著。

而他，生來便與黑暗為伍，他的本性如此。

夜魘注視著樹影與陽光在地面交映，突然生出了些迷茫。

既然他的本性是殺戮，為黑暗而存在，那麼，他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難道僅僅是與光明作對？

他忘卻了自己的身份，追尋了幾千年也沒有找到答道。

那些被他壓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再次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從他一睜眼就在這個世界，那時的他已經是殘魂之軀，飄蕩在世界最黑暗的角落，他的神魂受損嚴重，似乎下一秒就會魂飛魄散。

神魂創傷帶來的痛苦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而那時候的世界還是一片混沌，沒有天地，沒有生命，什麼都沒有。

於是，他進入了長達幾千年的沉睡，汲取這個世界的力量修復神魂的創傷。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創世神，萬物繁衍不息，除了一個名字，他什麼都不記得。

每每深思這個問題，就會頭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