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震東接連喪女逝妻,又喜迎新生,一時悲喜交加不能自已,竟變得有些瘋瘋癲癲,見人就打逢人就罵,唯獨對這小女兒寵愛得緊,視如珍寶。民間傳言這二女兒出生之時手裡竟攥著一塊玉佩,倒也是奇事一樁。二丫頭閨名原本叫做‘齊璐瑤’,後來算命先生說女娃娃是攥玉而生的金貴之命,若名字裡再含金玉,恐怕孩子福淺,消受不起,便改名叫做‘齊路遙’,算起來這娃娃今年也有七歲了。齊震東還有一個兒子,叫做齊瑾瑜,年齡介於二女中間,如今也二十歲了,喜歡舞刀弄槍,早些年曾拜入泰山永珍門學習武藝,師承掌門人汪正,齊瑾瑜長得玲瓏俊俏,和一劍宗的蘇簡儀並稱‘東瑾瑜,西簡儀’。”
天色越來越暗,墨老頭依舊滔滔不絕地講著齊家的故事……
於此同時,華山一劍宗府內。
宗主書房裡,有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中年人正伏案疾筆,觀其字,有如蛟龍騰海,不拘不糜,雖是狂草卻也行列清晰,每每落筆之處筆鋒強勁,壓迫之感躍然紙上。此人正是一劍宗現任宗主——紀本初。
突然“嗒嗒嗒”三聲有節奏的敲擊聲從房頂上傳下來,聲音雖小卻清晰的傳入紀本初耳中,像他這般內家高手,葉落之聲尚可聽得,鐵器敲擊磚瓦的聲音自然不在話下。
紀本初眉頭緊鎖,暗自思忖:“我一個時辰都未曾離開房間,當今天下又有幾人能這樣悄無聲息的攀於我屋頂之上,我卻毫不知情,縱使老七也未必有如此輕功罷。”
當即放下毛筆,走出房門,輕輕一躍跳上了屋頂。但見房角脊獸處果真有一人負手而立,腰間斜跨一物,似乎是一柄劍。此人身著夜行衣,與月色融為一體,看不清楚長什麼模樣。
紀本初一邊不慌不忙的向前走,一邊試著詢問:“可是公輸兄弟?”看樣子,他是認得此人的。
夜色中的黑衣人也向紀本初這邊靠攏,這時略略看清來者容貌,此人不過二十出頭,面容消瘦,眉眼細長,滿是凌厲之色,正是今日在上洛郡酒館坐於角落聽說書的那位!
“我奉族長命令帶來一封信,敬請宗主親啟。”這人說得倒是唐朝官話,但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他用詞客氣,語調卻毫不怯懦,完全不像在和武林第一大宗派的掌門人談話。
紀本初為人機敏,信上的內容他已大致猜了出來,多半是和“紀年之約”有關。
黑衣人話音剛落就把信封扔了過來,這輕飄飄的幾張薄紙在內力催動之下宛如刀片一樣向紀本初打來,大有摘葉飛花皆可傷人的凌厲氣勢。紀本初兩指輕鬆夾住信紙,道:“公輸兄弟老遠趕來,紀某不曾遠迎,是我失了禮數,還請不棄簡陋,入內喝杯茶水。”
那信使抱拳謝過,道:“宗主好意小可心領了,我尚要連夜趕去永珍門為汪掌門送信,不便再多耽擱。”
“這正巧了,我三師弟明日正欲去往魯郡,若只是送信,我師弟順路代勞即可,使者也能省些功夫。”稍微停頓一下,紀本初又道:“若使者找汪掌門還有其餘要事相商,或擔心在下偷看你這信件,還請恕在下唐突。”
紀本初到底是個聰明人,三言兩語便探出這位公輸兄弟去永珍門的目的是否和來此相同,又不傷及情分。
那人略略思考,道:“不瞞宗主,我所持的兩封書信,內容大致相同,不怕宗主過目,再者,泱泱一劍宗宗主又豈會私拆我一封信件。”
紀本初微微一笑,沒有話說。
“那就有勞宗主儘快將此信送達永珍門。”公輸使者說完這話,又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紀本初拱手道:“好說好說。”
“小可此行任務完成,告辭!”話音剛落便跳下房頂,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使者路上小心,不送!”
紀本初回到書房,拆開寫給自己的那封信件,面色逐漸凝重。
過了許久,他呼喚門外弟子進來,道:“你速去告知其餘六位師叔,明日一早於‘自苦廳’會面。”
小童諾然而去,紀本初依舊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