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劉家眾人後,秦克己並未回客棧,他當然不會如此輕易相信趙範所說的什麼田產之爭,他快步跟上趙範等人,尾隨於後,徑直來到城中心的一座大院子外。趙範的夥計們也都散了,身邊也只剩寥寥數人,其中就有認出秦克己的那小矮子。
看門的漢子迎趙範幾人進去以後,四顧張望確認無人後才關上大門,這下秦克己更堅信這裡定有貓膩,隨後悄身翻牆而入,順著眾人說話的聲音偷偷來到北屋門前,他收斂了氣息,急速穿行,宛若黑暗中的魅影,院中的幾條大狗竟也不曾發現,又輕聲上了屋頂,掀開一片石瓦偷偷向下望去。
趙範吩咐身邊幾人:“傳話給各個堂口的弟兄,這兩天都消停一點,停止一切買賣,等姓秦的走了再從長計議,我們都老老實實的,諒他也不敢無憑無據隨便殺人。”
身旁人低聲問道:“為何不請裡面那位出手……”接著做了一個抹脖的手勢。
趙範呵斥道:“秦克己這一搗亂,已經壞了公子的計劃,你我還有何臉面再請他出手,公子又豈是你我這種打打殺殺幹粗活的人,況且現在摸不清秦克己的意圖,不知他是刻意為探查這事而來,還是碰巧路過。”隨後悄悄在那人耳邊低語:“再說,那秦克己豈是善茬?若真打起來,公子未必能贏他。”最後這句耳語秦克己未能聽清。
秦克己在屋頂暗自思索:“裡面那位公子?這是何意?”突然醒悟,向下環視一圈,幾人中唯獨不見那矮個子!他們一同進的房間,大活人怎能憑空消失,定是有暗室!再向東看去,果然還有一扇可以平移的暗門,並未關嚴實,東面還有一間側室相連。他快步過去要看個究竟,可老馬亦有失蹄時,秦克己急於看看那位公子到底何人,竟忘了收穩腳步,屋內趙範等人察覺不出,可卻被暗室裡的公子聽得清清楚楚。
只見暗室裡的那位公子順手扯了塊裙襬系在臉上,向上大力躍起,直接破瓦而出,也上了房頂,二話不說“嗖嗖嗖”一下扔出三枚暗器,直逼秦克己人迎、膻中、章門三大要穴,尤其這最下方奔章門穴而來的暗器,實在刁鑽。秦克己暗道一聲不妙,左右騰挪之路都被封死,只見他急速下腰,雙膝下落,近乎著地,緊跟著上身後仰與地面平行,算是躲過了上半身的兩枚暗器,這樣一來飛往側腰章門穴的暗器便列印堂而來,秦克己略微揮動手中長劍,暗器也被格開。
整套招式眨眼間一氣呵成,尚不算完,秦克己人未起身隨手又將手中長劍扔向蒙面人,待劍身插至對方胸前時秦克己身形也已跟到,蒙面人本欲側身躲過寶劍,正要側步移身,罡正劍的劍柄被秦克己反手抓住,立刻改刺為劃,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蒙面之人尚是側身站姿,無奈只好騰身高高躍起,只覺腳底一股涼意,乃是秦克己的劍鞘自那人腳底掃過,萬幸躲過了,不然蒙面人這雙腿算是廢了。
話說那蒙面公子俯身再來攻擊時,手裡多了把鐵骨折扇,順勢而下,直掃秦克己面門,鐵扇被罡正劍格開。
蒙面人身體未穩,秦克己手腕一抖又使出一招“滄龍出海”,自下而斜上像是在畫波浪一樣連挽四個劍花,“滄龍出海”乃是一劍宗上等劍法《水墨丹青決》中的招式,一招一式都像是揮筆作畫,隨心所欲卻又章法不亂。
那人開啟扇子封住前三個劍花,卻被第四劍結結實實點中胸口,幸好秦克己全程沒有拔劍,他只是被劍鞘點中,似這等剜出來的交叉劍傷,傷口不大卻讓中招之人流血不止,難以癒合,饒是如此,蒙面人胸口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一劍宗的武功注重出招迅敏,往往首招未至次招已出。兩人又互拆十多招,秦克己依舊攻多守少,蒙面人漸漸支撐不住。
突然!秦克己在轉身的瞬間刻意把手中長劍撇了出去,雙掌迸出千鈞力道奔蒙面人胸口而來,那人雙臂交叉護在了胸前,手臂被震得發麻,連連後退。
再看這邊,秦克己拍到那人手臂的同時,以氣御劍,罡正劍飛速旋轉,一招“劍蕩四方”結結實實撞在了他的腹部,五臟六腑哪裡能承受這樣的撞擊,一大口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
雙方差距一目連然,罡正劍自始至終未曾出鞘。
秦克己中氣十足道:“還不肯用你本門武功嗎?再如此藏拙,今日你必定喪命於此!”
秦克己見此人身形步法皆是不弱,但使出來的每一招武功,威力都大打折扣,由此料定,蒙面人定是博覽諸家武學卻並不精通,又不肯使出自家招數怕被識破。
秦克己道:“你若老實交待海鹽從何處而來,我可以饒你一命。”
蒙面公子嘴角微微上揚,嗤笑一聲:“久聞劍宗之盾大名,今日有幸領教一二,實乃幸事,我敬你為前輩,你卻把我當傻子。現今你尚且有求於我,自然不會殺我,我若老實交待了,你豈會留我性命?今日算是栽你手裡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爾後丟下摺扇,閉了雙眼,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秦克己見他這樣,也鬆了警惕,收回架在那人脖頸上的罡正劍,縱聲大笑。心想:“此人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胸懷,我秦某人豈是言而無信之徒。”欲要辯駁,正回神之際聽到對方丟下一句:“再會!”
蒙面公子站立之處突然冒出一大股黃煙,刺鼻嗆眼,等黃煙散盡哪裡還有人影!
“嗨!陰溝裡翻船了,竟被黟山派的遁法給耍了。”秦克己一拍大腿,懊悔不已。“這小子倒也激靈,先言語激我,騙我放鬆戒備後再伺機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