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意後背涼意往上直躥,終於意識到搭靈堂時,她為何會覺得不妥了……
皇上若真的有意要問顧家的罪,顧家又怎麼能裹挾民意去要挾皇上?
到時只怕不僅不會得到赦免,還會罪上一等!
顧歡意臉色蒼白,說:“世子息怒,我們也是慌亂之下失了分寸,喪事該如何辦,全聽聖意安排便是!”
李從心倒未多為難她,只是說:“那就請小姐將顧府前後院管事喚來,其餘的事,您便不用操心,安心在顧夫人身邊伺疾吧。”
聖使人剛到顧府,卻知道她母親病倒了……
顧歡意心驚,只得依言將家裡幾位管事喊來,之後便回後院探望母親去了。
主屋裡,光線昏暗,藥味瀰漫,顧夫人依然昏迷的睡著。
顧歡意坐在床頭,心中越想越慌,不知道明王世子會如何處置顧府,但她也實在沒了主意。
平日家中有父親主持大局,縱然父親不在家時,兄長也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
而她做為家中的小女兒,從不操心家中大事,最大的煩惱莫過於教書先生去母親面前告她偷偷騎馬出府的狀,此時想來,自己於家中,實在是無半點作用。
顧歡意著急卻無力,只能暗自垂淚。
不知何時,宋氏幽幽轉醒,輕輕喚了她一聲。
“歡兒……”宋氏吃力的側過頭,睜著通紅的眼看著剛剛十五歲的小女兒。
顧歡意聽到聲音,立刻跪在床邊,握著母親的手問道:“娘,您終於醒了,您覺得好些了嗎?”
宋氏憐惜的摸著女兒的頭頂,看著女兒神情憔悴,眼睛紅腫,心疼的道:“我可憐的兒啊……你以後可怎麼辦……”
顧歡意不敢告訴母親家中已被聖使控制的事,只是安慰的說道:“娘,歡兒沒事,歡兒不怕,只要娘好好的,以後歡兒和娘相依為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宋氏見女兒懂事,心中更是悲慼,母女倆又是一陣抱頭痛哭。
半晌,宋氏先鎮定下來,她悄聲說:“歡兒,娘有要緊的話跟你說,你將我頭頂的暗格開啟……”
主屋的床頭,有一個暗格,裡面裝著家中緊要的東西。
顧歡意依著母親的吩咐,將開啟暗格,只見裡面裝著厚厚的一疊文書。
她將文書取出,放到母親手邊。
宋氏一件件同她交代,哪些是地契房契田契,哪些是銀票,哪些是家中世僕的賣身契……
顧歡意意識到母親這是在交代後事,搖頭大哭道:“我不聽,我不聽!娘您別說了,這些您收著,我不要!”
宋氏想到以後女兒一個人在世上不知還要遭受多少苦,她就難過的說不出話。
她強打著精神說:“歡兒不哭,娘病了這麼多年,若不是你父親仔細照料,早就該去了。如今將軍先去,我又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走……”
“娘!您振作些,您別丟下歡兒一個人!”顧歡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李從心站在主臥外,聽到屋內母女倆的哭聲,駐足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