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心聽顧歡意說著話,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內的陳設。
客廳佈置的中規中矩,但深棗色的木傢俱顯得很沉悶,擺設也都是將軍府中的舊物,一看就知道是管家佈置的,並不是出自她的手。
可見她沒有在自己的生活上用任何心思,也不知她這半年是怎麼渾渾噩噩的過來的。
他禁不住就嘆了口氣。
顧歡意還沒說自己找李從心什麼事,就聽他嘆了口氣,要說的話就噎在了喉頭。
“我不是要麻煩世子幫忙……只是想打聽點事,若您方便就告訴我,若是不便,不說也行……”
李從心點頭道:“你想打聽什麼?”
顧歡意請苗嬤嬤退下,單獨向他問道:“顧家軍的陣亡,真的是因為天災嗎?您在東林軍裡找到了什麼證據?”
李從心的眼神暗了下來,說:“此案仍有疑點,尚未有結論。但為了安撫前線將士,儘快結束戰火,只能是眼下這個結果。”
這個話的意思就是承認顧家軍陣亡還有冤屈。
顧歡意很感激他沒有瞞著自己,也知道他沒有回答東林軍的問題,便是不能再跟自己多說。
她點頭道:“世子的意思我懂了,那朝廷還會繼續查嗎?”
李從心看向她,道:“我會繼續查。”
“那就是朝廷不會查了……”顧歡意露出失望之色。
李從心十分無奈,顧歡意真的是很聰明,話裡話外的意思,她都能夠領會。
除了真相,顧歡意其實還想問他四月為何不辭而別,但突然提起,實在彆扭,她忍了忍,還是沒有開口。
眼下正是用晚膳的時間,顧歡意便留李從心在家中吃飯,李從心爽快答應,讓顧歡意格外驚喜。
等飯的時候,李從心問她:“我看你院裡還掛著箭靶和木樁,你還習武嗎?”
顧歡意說:“以前跟著哥哥,每天都練,但現在荒廢了許多,待義勇祠的事忙完了,還是要撿起來的。”
李從心打趣道:“倒是看不出來,你這般瘦,能抬得起弓?”
顧歡意挑挑眉,起身往外走:“世子也太小看人了。”
顧歡意取了弓箭來,站在門廳,對著箭靶就是一箭,正中靶心。
將門之女,自然是從小就學了點本事的,但李從心也不是為了考校她的武藝,而是說:“你父親和哥哥騎射武藝俱佳,你不要丟了顧家的本事,要多多練習才是。”
多鍛鍊,身體才會好。
說完,他又走到院中的酒罈邊,說:“之前剛進門就聞到酒香,你方才說要謝我,不如就把這幾缸酒送給我,如何?”
這幾缸酒,是宋家舅舅走後,顧歡意才買回來的,還沒喝多少。
她不好意思的說:“這只是涼州最尋常的酒,若是世子想要酒,我去尋了上好的稻香酒給您送去。”
李從心搖頭道:“不必,就這幾壇酒就好。怎麼,你不捨得?”
“不是……”顧歡意奇怪的打量著李從心,突然問道:“世子是什麼時候來的涼州?我中秋節那天好像在陵園看到你了。”
李從心倒也沒有隱瞞,說:“我跟李成旭一道來的,他辦事,我查案,因不便露面,便沒跟你說。”
“原來如此。”顧歡意心道,看來自己那天醉酒是被他看到了,他如今繳了自己的酒,該不會是為了不許自己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