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顧歡意與舅舅一面盤點產業的賬務,一面準備過年,該備的年貨,一應都要操辦起來。
許是進來心情好了,顧歡意也有心思來佈置家裡。
她大刀闊斧的把傢俱都換了,用淺色的黃花梨木換掉了深色紅檀傢俱,茶杯碟碗也換成了青白瓷的新品,又添置了許多精緻的小玩意。
今年是重孝頭一年,家裡不能做喜慶的裝扮,屋裡一應物品雖然都是白青灰之類的素淨之色,但已變得格外不同,看著明亮整潔,又不失雅緻。
到了小年夜這天,家裡廚房置辦了一桌席面,顧歡意想好好答謝舅舅。
這一年他不知為自己操了多少心,特別是生意上的事,但凡有問題,都是他在忙,他還不忘教自己如何接手。
舅甥二人剛喝了兩杯,就有人來敲門。
宋安進來報道:“小姐,世子來了!”
顧歡意大喜過望,連忙去院裡迎接。
李從心今日是悄悄來的,身邊只帶了兩個便衣侍衛。
他黑色鬥蓬加身,容貌掩在兜帽之下,身上都是寒霜。
待顧家小院的門關上,他才抖落帽子上的雪將兜帽放下。
涼州地處北方,臘月裡連連下雪,院裡的積雪總也掃不乾淨。
屋簷下的溫暖燈光打在雪上,又映在他俊逸的面龐上,令顧歡意看在眼中格外心動。
宋正瑞與顧歡意一道出來,率先行禮。
李從心微微點頭,道:“宋四爺不必客氣,我今日是悄悄過來的,也沒有公事,就是探望顧小姐。這一應禮數都免了吧,也不要聲張。”
自太子病重,李從心的身份就越發尊貴,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人注意。
宋正瑞緊張應下,又連忙將他迎到屋內,並將服侍的人都打發了,還叮囑管家要管好下人的嘴。
有舅舅在場招待,顧歡意一直未能跟李從心說上話,只是默默的陪伴在旁。
宋正瑞得知李從心還沒用飯,便邀他一起吃年飯。
李從心平易近人的說道:“那就叨擾了。”
方才已經用過的飯菜必是不能再招待貴客了,宋正瑞便下去重新安排。
得了這個空,顧歡意才問:“世子,您怎麼突然來啦,是有急事嗎?”
李從心略帶責備的眼神說:“你近一月都沒有來信,我讓劉培來看你,你也只是敷衍的說一切都好,我正好得了幾日空,就來看看你。”
顧歡意訝異又欣喜,他原來是專程為看望自己而來的。
“我一切都好,聽說帝京現在局勢複雜,我不想給您添亂,便少了些言語。”
李從心微微點頭,道:“看來你都聽說了。”
顧歡意點頭,但沒有深問。
爭儲之事,不是她一個普通女子能過問的。
“您即要來,該叫劉叔先送個信的,我好做些準備。如今家裡只有些家常菜,舅舅必定該頭疼了。”顧歡意絮絮叨叨的說著家常,並拿起火鉗撥弄著客廳的炭盆,將火調旺一點。
李從心來時鬥蓬上都結了寒霜,他必是冒著風雪騎馬而來,可見他的時間不多,但他還是選擇親自來看她。
意識到這一點,顧歡意心裡酸痠軟軟的,有些不敢再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