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眼神柔和許多,也不端著架子了,坐過來跟她閒聊:“我記得啊,當年有個執法者就是覺醒了業火,很厲害,就是脾氣太差,好幾次鬧得箜宿下不了臺……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
箜宿……
蘭疏影回想著這個名字,真有點懷念。
是她前面的那位首座。
後來隕落了。
至於蘅蕪說到的那個、覺醒業火的執法者,不出意外,指的就是她。
不過她記得兩人並不是沒碰過面。
箜宿器重她,每次狩獵賽和大比,都會讓她站在旁邊……恐怕是蘅蕪當年眼高於頂,不屑於打量她這種品階不夠格的小年輕吧。
蘭疏影想到往事略微失神,然後笑了笑。
“她啊,後來……脾氣好多了。”
蘅蕪驚奇,眉眼彎起來,語氣也不像幸災樂禍,就像老人家乘涼時候看見小孩子摔下門檻似的:“哦!怎麼,她是吃著教訓了?”
蘭疏影這下是真有點尷尬了。
這讓她怎麼回答呢……
扒自己黑歷史?
那些年踩過的坑?
同樣是被鬱朵兒坑過的人,她要是擺出真名,再說說經歷,或許可以和蘅蕪當個忘年交,把塑膠情誼多延續一會兒。
好在蘅蕪也不是真的關心她經歷了什麼,看她微皺眉頭不說話,以為她是不知道,所以笑了幾聲,語重心長地告誡她說:
“你別覺得我是見不得人家好,年輕時候吃點虧不算壞事,只要別把自己弄到翻不了身的地步就好。順風順水出不了真豪傑,不吃點苦頭可不行。”
蘭疏影:“……受教了。”
蘅蕪灑然一笑:“也不瞞你,她那個天賦啊,我是又羨慕又怕。”
怕?
見她目露錯愕,蘅蕪捂著嘴笑得很歡:“怎麼,就不許我們這些老傢伙擔心後浪了?你既然知道我,也該聽說過我擅長什麼吧。”
蘅蕪活得久,關於她的傳聞卻不多,而且她已經失蹤過好幾百年了,期間發生過太多事,資訊流龐大……蘭疏影也是想了好一會兒,不確定地問:“傀儡靈術?”
“是啊!我一身本事多數都在那些寶貝上,可是靈屍和靈傀用的材料再好,最多隻能到仙階,超不過主人。它們在業火面前撐不了多久,要是被她燒壞了,哪怕只是一點點,我都得花好長時間去修補!”
蘅蕪碎碎唸的時候表情很豐富,透出一點孩子氣,忽然,她得意地露出半邊虎牙:“所以啊,我跟箜宿一塊出任務的時候,從來不帶著她!”
蘭疏影:“……?”
她一直都知道這兩位首座親密。
就像她和珈藍,是能把後背交出去的關係。
以前她也好奇過,首座分到的殺戮任務往往更加艱辛,怎麼箜宿每一次都不給她留個名額,總不會是嫌她拖後腿吧?!原因居然在這兒……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蘅蕪大約也知道,這是她平生最後一次跟人聊天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跟這個晚輩說話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近和熟悉感。
無論她說什麼,對方都能接上,感覺很舒服。
聊了一會兒,她意識到,這個晚輩顯然對她的傀儡靈術很感興趣,三句裡有兩句都是請教。
她心裡略微轉過不悅,又想,反正她也快沒了,等她這點意識消失之後,傀儡靈術再精妙也是要給她陪葬的,這時候再藏著掖著,反而顯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