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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時光4

劉凡平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普通而平凡,成日裡只會傻笑。將離在山洞中住了下來,每日劉凡平都會前來看她,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洞中度過。他認識許多的藥草,平日裡主要的工作也是採集各種藥草為村人治病,翁草村地處平原,氣候溫熱,各種草藥生長繁茂,翁草村也正是因此得名。劉凡平採藥之處離山洞不遠,每日黃昏時他都會揹著一籮筐的草藥笑吟吟的走進石洞之中,然後便會滔滔不絕的和將離說起各種藥物的用途。

時間過了一個月,將離的傷勢已經痊癒。起初劉凡平的絮叨還讓她感到煩悶,隨著相處時日俞久,便也就習慣了。其實劉凡平外表看去傻呵呵的,心思卻也極為細膩,把將離照顧得無微不至。將離最初對他的厭惡之意也已一掃而空,轉而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這般的溫暖了吧?沒有企圖的溫暖。

兩人關係熟稔起來之後,劉凡平也漸漸不再懼怕這冷顏相對的美麗女子,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但也不想知道,只覺得每日能與之相見便會快樂無比。每當夜幕降臨,在洞內吃過晚飯之後,劉凡平就會向將離講起翁草村的生活。那和煦的陽光,低矮的房屋,村人的笑靨,孩童的嬉鬧,鄰里的犬吠,一切都讓他深深的迷戀著,也讓將離深深的嚮往著。

這樣的生活,不就是一直以來自己所期盼的嗎?

劉凡平也曾數度邀請,但將離不想搬去翁草村居住,整日只待在這個山洞之中。她害怕,怕人類與異人始終殊途,同時她也知道,她這雙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已經無法再輕輕地將那美豔的花兒摘下,放在鼻尖輕嗅,過著以往的生活了。她回不去了。

陽光正好,萬里無雲,洞旁山坡下的溪流正在緩緩的流淌,水波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出別樣的色彩,幾聲鳥鳴之聲傳來,四周顯得空曠而寧靜,一副夏日的好景色。

將離倚靠在洞口石壁之上,舉目遠眺著這曠野風光。遠處一個人影快步朝著山洞方向而來,走得近了,可以看到有幾滴汗水從他的兩頰滑落,他也不甚在意,咧嘴而笑,正是劉凡平。

劉凡平在洞口將揹簍放下,神神秘秘的搗鼓了一番,掏出一物握在手上,然後將手放在背後,對將離說道:“我給你帶了禮物,你先閉上眼睛。”

將離並不想理他,但也耐不住他連聲相勸,不情願的將眼睛閉上。半晌後他的聲音響起:“好了,睜眼吧”,將離緩緩將眼睛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朵紅色的小花。

花朵整體呈現出紫紅的顏色,中間的花蕊是淡淡的橙黃,花瓣呈倒卵形,花盤為淺杯狀,散發著陣陣的幽香。看到這朵花時將離明顯一愣,隨後轉過身去背對著劉凡平,眼裡盡是悲傷之色。這美豔的花,就是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將離草。

劉凡平憨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哈哈,看到這朵花你一定很高興,它和你的名字都是一樣的呢。”

女子聲音淡淡,卻似乎有一些顫抖,“這花兒,你是在哪找到的。”

“附近的山坡上有很多啊。”

女子轉過身來,輕輕的笑了。

這是二人相處這麼久以來劉凡平第一次見到她笑,笑的是那麼動人,彷彿春風拂面,盼顧生姿,劉凡平一時看的痴了。

清脆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喜悅。

“謝謝,我很喜歡。”

黃昏,溪邊。

西沉的夕陽正在綻放著最後的餘暉,那柔和的光芒將周圍的一切都染成了絢麗的紅色,一男一女兩人在溪邊靜靜的相對著。女子面容姣好,手上握著一朵紅色的小花,端坐在一塊石頭之上,男子則在她身前三米處,俯臥在地上,專注的刻畫著什麼。

在男子手上,是一張薄薄的布帛,此時男子正在將不同顏色的草藥研磨成汁,用一根小竹棍一邊沾染著藥汁一邊在布帛上勾畫著,神情認真而且細緻。

金紅色的陽光照耀而下,彷彿鐫刻在了女子的側顏之上,兩團淡淡的紅暈悄然在雙頰上升起,睫毛輕顫,眼波似水。這一瞬間時間似已凝固,四目交接之時便是永恆。

當最後的一抹餘暉也即將西沉之時,男子發出了一聲歡呼,將竹棍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拿起布帛向著女子走去。到得身前,男子將布帛遞了過去,眼中含笑道:“成了,你看看。”

女子伸手接過,緩緩開啟。只見布帛之上,是一個溫婉柔美的女子,細細的眉毛,流轉的眼波,手上還夾著一朵鮮紅的小花,雖只寥寥數筆,但卻刻畫的惟妙惟肖。她自然知道這畫中女子是誰,低下頭去,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異樣。

男子抓頭憨憨而笑,見女子低頭不語,不禁有些忐忑,“怎……怎麼了,是畫得不好看嗎?”

“很好看,沒想到你還有這門手藝。”

“哈哈,是村裡的王師傅教我的,平時閒來無事就隨便畫畫。”

“看來你還挺受村裡人歡迎呢。”

“那是,我從小就跟著大家一起生活,大家對我都很好。將……將離也可以去村子裡玩,大家也會對你很好的。”

沉默半晌,清脆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又再次響起。

“我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有啥不一樣,不就是眼睛的顏色不同嘛。將離的眼睛是藍色的,很……很好看呢。”

突然一聲嘆息從女子口中發出,男子緊張的低下頭,不敢看她。隨後響起了女子淡淡的聲音,“這畫,可以送給我嗎?”

“當然可以,將離喜歡那便再好不過了!”

二人相視一笑。

陽光頑強的散發著最後的光亮,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一隻魚兒歡脫的從溪中躍起,濺起幾滴水花落在兩人腳邊。美麗的花兒雖然被摘下,但依舊綻放著迷人的光彩。將離草,將離草,近來攀折苦,應為別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