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烏雲密佈,不時閃過幾縷電光,聲聲的驚雷響徹原野。雲層低垂壓頂,彷彿有一股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威壓。風聲呼嘯,溪流湍急,天將欲雨。
翁草村南十里外的一個山洞內,將離靜靜地端坐在山洞中,把玩著身前的幾株藥草,那是劉凡平帶給她的,她這幾日在和劉凡平學習醫術,正想著如何按照配比將這幾株草藥研磨成粉,製成藥劑。
“轟隆”一聲,又是一道驚雷響過,遠方突然出現了四道身影,一個憨厚的聲音傳來:“道長請跟我來,她就在前面,馬上就到了。”將離聽覺敏銳,聞言知道是劉凡平來了,忙起身移步洞口望去。
驀然間只見她瞳孔收縮,牙關緊咬,臉色剎那間白了,似是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物。
是誰在操縱著命運的巨輪,終究逃不過這宿命的相見。
前方四人,當先一人正是劉凡平。在劉凡平身後,是三名穿著銀色道袍的修真人士,揹負長劍,步伐沉穩。將離目光牢牢的看著那三名道人,默默的拾起了洞中的劍,身上的氣勢陡然凌厲。這些人,正是如附骨之蛆般追殺她的,造成她身受重傷險些喪命的,人類修真門派夷山派的門下弟子。在她還是未亡姬之時,曾多次暗殺夷山派的重要人物,與它們結下了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看到將離出現在洞口,劉凡平興奮的說道:“三位道長,她就在那,你看我沒騙你們吧?”
將離的目光從夷山派弟子們的臉上移到劉凡平身上,眼中滿是絕望。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瞬間破碎了,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熟悉。
許多年前,當她還是一個小女孩之時,那個滿臉正義之色的小男孩張大虎,也是一模一樣的指著她,神情興奮。“就是她,她就在那裡!”
“她就在那裡!”
“就在那裡!”
將離忽然大聲的笑了,笑的那樣的瘋狂,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落入到劉凡平的耳中。她笑著這天下,異人與人類,終究不能同處於一片藍天之下,更笑著自己,怎的竟會如此的愚昧,原來一切都是泡沫的假象,幾乎即將敲開自己心門之人,不管過了多少年,還是逃不開這命運的枷鎖。
一道閃電劃過,把將離的臉色映的是一片煞白。她只覺萬念俱灰,彷彿什麼自己再次燃起的火焰正在逐漸的熄滅。天大地大,竟再無她的容身之所,連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山洞,她希望能稍微讓她躲避風雨的山洞,也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她,又要獨自一人,面對著整個世界。
沒有牽絆,沒有希望。大雨終於如傾盆落下,打溼了她齊整的黑髮,她站在雨中,就如這十年來無數次的日日夜夜一般,抬起了劍,面對著九幽,面對著蒼穹,也面對著自己的深心,厲嘯出聲。
三名銀袍道人此時也發現了將離,俱都是拔劍出鞘,身形連閃,化作三道流光向著山洞激射而來。劉凡平一愣,此時他距離山洞還有幾百米距離,連忙拔腿就跑,也向著山洞而去。
三道人影轉瞬即至,將離橫劍迎了上去,登時藍光白芒,夾雜著雨水混作一團。將離出手狠厲,藍色的劍芒不斷的變幻方位,雨水在沾到鋒利的劍氣之時瞬間被汽化,變成了絲絲白氣騰起。但不管藍芒如何奔突,始終逃不脫三道白光組成的光圈。光圈逐漸縮小,將離可施展的範圍也不斷被壓縮。忽的一道白色的劍光閃過,將離身形在空中急速扭轉,終於是堪堪的避過,但後背已經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劉凡平看到此情此景突然反映了過來,拼命的向著山洞方向跑著,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距離山洞的位置越來越近了,七百米,六百米,他不管不顧,已經察覺出了這三個道人的不對。大雨讓腳下的草地瞬間泥濘,腳下一絆,情急之下不禁摔了一個跟頭,臉上衣服上已經沾滿了淤泥。但此時也顧不上這些了,他奮力的爬起,向著山洞奔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只希望快一點到達洞前。
將離負傷,氣勢反而徒增,藍光光芒大漲。但奈何夷山派的三才絕陣太過強大,穩如泰山,巋然不動。片刻過後,藍光終是不支,被其中一人挑開長劍,一掌拍在了將離胸口之上。白光閃爍間,將離如斷線風箏飄落而下,喉頭一甜,鮮血混合著雨水在空中揮灑成一串紅玉,重重的砸入洞中。
劉凡平大聲的嘶吼著,但此時驚雷響起,轟隆隆之聲驚天動地,他的聲音完全湮沒在了這浩大的天地之威中。是什麼在緊緊揪動著心絃,是什麼即使拼上了性命也要牢牢的守護?劉凡平雙眼血紅,牙齒已經咬出了血來。快一點!再快一點!!兩行清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他爆發出了這一生從未有過的速度。五百米,四百米,快要到了。
三道人影悄然落下地來,走進洞中,站到將離身側,其中一人看著面色蒼白的將離哈哈大笑,“風光無限的南異國第一刺客未亡姬,終於還不是落在了我們手裡,看看這精緻的小臉蛋,殺了該多麼的可惜呀,啊哈哈哈。”
另外兩人也隨即笑出聲來,在他們看來,失去武器且身受重傷的將離不過是刀俎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其中一名道人伸出手來,在將離的俏臉上摸了一把,嘴裡嘖嘖。將離眼中如欲噴出火來,身受一掌,她經脈受挫,此時渾身無力,她在等,等這一掌後勢稍緩。
見將離不能反抗,那道人更是得意,手指滑動,已由將離的臉上逐漸往下摸去,笑聲中盡是淫邪:“這等妖魔敗類,我等也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她殺了我們這麼多的同門,自是不能便宜了她。待我來看看,這異人的身子與我們人類到底有什麼不同。”笑聲更盛。
忽然間,藍光亮起,將離從腰間又掏出了一把匕首,向著道人削去。道人似是沒想到她身受重傷竟是還能反抗,一時躲閃不及,被削下了一根手指。那人痛哼,閃電後退。另外兩人見狀大怒,其中一人抬腳踹起,將將離踹到了洞壁之上。背心一痛,將離又是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此時夷山派真法的後勁已過,她的左手背到身後,在積蓄著最後的力量,準備使用異人族的秘法,以燃燒生命力為代價,與這三人拼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