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雲雷城天火壇前。
夜色沉沉,烏雲層層疊疊彼此摩擦,發出隆隆的響聲。天邊不時的閃過一道驚雷,將夜空照的一片明亮。天火壇前門的臺階上,兩名身穿紋有雷電圖案衣袍的祭司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四周一片的寂靜,彷彿千百年來,這天火壇就是如此,安靜的矗立在雲雷城中。
天火壇裝飾的極為奢華,就連通向山上的階梯都是用雷晶所造,此時其中一名祭司甲正坐在上面,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抱怨道:「每天晚上都要來守著山門,真是累死了。大祭司也真是的,在這雲雷城中,還有誰敢闖進天火壇來,這完全是多此一舉嘛。」
另一名祭司乙趕緊把手放在了嘴巴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急道:「不要亂說,你不要命了。萬一被別人聽到,那可有的你受的。」
祭司甲不以為意的道:「這大半夜的哪有什麼人聽到,鬼都沒有一隻。老李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就是太過於拘謹,活的太累了。」說完祭司甲就俯身躺在了雷晶臺階上,雙手抱頭,翹起了二郎腿,輕輕的吹起了口哨來。
祭司乙顯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多年老友的毛病,坐到了他的身旁,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又閒聊了起來。雲雷城的夜晚是寂靜且無聊的,他們只能以這些閒話來度過這枯燥的時間。
忽然間,祭司乙一個激靈,驀地起身看向階梯的盡頭處,那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祭司乙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疑惑的問道:「唉,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
祭司甲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沒有。還能看到什麼,是不是你今晚喝多了,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祭司乙撓了撓頭,想說卻又有些不確定,不過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剛才我好像看到有兩個黑影一閃而過,朝著天火壇裡面去了。」
祭司甲起身,拍了祭司乙的後腦勺一巴掌,「別在這疑神疑鬼的了,可能是兩隻耗子。唉,最近這城中的耗子是越來越多了,得弄兩隻野貓回來鎮鎮場子才行。」
祭司乙還待說些什麼,祭司甲一把把他給拉了回來,不耐煩的道:「好啦,老老實實值你的勤。對了,剛才我們聊到哪兒了……」
天火壇的深處,是一幢幢形狀古怪的建築,之所以說他們古怪,是因為造型都與別處不同,乃是一個個規則的立方體。在這座小山頭的正中位置,有著一座形狀尤為奇特的祭壇,中間乃是圓形的空地與正常的祭壇無異,可週圍卻有無數的閃電形狀的建築結構延展而出,面積還極為的廣大,整體看來就像是一個被閃電包裹著的球體。這個建築全都是用雷晶所製造,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光澤,想來這便是聞名整個鏡山山脈的天火壇了。
兩道人影快速的來到了這片區域之中,藏身於一棵大樹之上,半晌後見周圍沒有什麼動靜,便又再次掠出投向了另外一棵大樹。這兩個身影在這片空地之上仔細的尋找著,似乎想要找到什麼東西,不時的低聲交談幾句,速度極快。
天火壇的守備頗為森嚴,除了山門處有祭司守夜輪值之外,進入到山上之後每隔百米又會有兩到三人為一隊的巡邏隊,就這樣整座山頭各處都有執勤的祭司。二人一路過來也是極為的小心,躲避過了無數波巡邏祭司的視線,如鬼魅一般悄然潛行,費了好大的功夫才來到了這最深處的建築群外圍。
這二人雖然是一身黑衣,面上也用黑紗矇住,但舉手投足間有淡淡的白色光芒閃爍,正是洛半夏與雲娥。
三日前,在洛半夏的提議下,三人找了間城中較為僻靜的客棧住下,經過三天時間的調養,洛半夏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在一番商量之後,決定由晚檸守在客棧之中等候訊息,而洛半夏與雲娥則是趁著夜色摸上天火壇,伺機救出被困的沐言。
二人在這天火壇中已經逛了小半個時辰了,但還是未能找到囚禁沐言的所在,當下雲娥俏聲說道:「這裡有這麼多的房子,根本不知道沐言被關在了哪裡,一個一個的找顯然不現實,我們得想個法子。」
洛半夏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我們自己找不到,那麼就問問這裡的人好了。」
雲娥與洛半夏對視了一眼,瞬間明白了他的打算。當下二人化作兩道黑影,「嗖」的一聲隱沒到了一幢屋子的陰影處,靜靜的等待著。
果然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了三名身穿紫色衣袍的巡邏祭司經過,洛半夏向著雲娥做了個手勢,隨後便閃身而出。一陣藍光閃爍過後,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洛半夏就擄了一個祭司回來。雲娥向外一看,另外兩人已經癱倒在地昏迷不醒。前後洛半夏只用了數秒的時間,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著。
洛半夏用手死死捂著那祭司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來,將他帶到了二人藏身的陰影處,召喚出歸塵劍抵住了他的胸口,惡狠狠的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等會把你鬆開了不許大喊大叫,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你要是聽明白了就眨一下眼睛。」
那名祭司是一名中年人,此時被洛半夏捂得都快窒息了,聞言拼命的眨巴起了眼睛。洛半夏將手一鬆,他立馬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同時眼中露出了滿是驚恐的神色,顫聲說道:「兩位大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巡山的,你們有什麼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請你們一定要大人有大量,不要傷害我呀。」聽這語氣顯然是恐懼之極了。
洛半夏微微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天火壇的祭司怎麼這麼不禁嚇,當下裝作兇狠的低喝道:「三天前你們抓回來了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你知不知道他被關在了哪裡,快快從實說來,如果我發現你騙我,那我就將你碎屍萬段,再拋到雲雷城外去喂鷹!」說完歸塵劍前移了一分,刺破那祭司胸前的衣服,一縷鮮血流淌了出來。
那名祭司驚懼更甚,急忙說道:「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雖然我不知道二位大人說的朋友是誰,但我知道天火壇抓來的犯人都會集中的關押在一個地方,二位大人所說的朋友很大可能會在那裡。」
洛半夏眼中精光閃爍,冷冷的道:「在哪!快說!」
那名祭司不敢高聲說話,但卻又害怕之極,說話都斷斷續續了起來:「就在這裡往西走五里左右,一個方形的建築就是。」
洛半夏將那祭司交到了雲娥手中,身形一閃,轉眼間把另外兩人也帶了回來。那兩名祭司一動不動,此時還在昏死狀態中。
洛半夏手腳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將二人的外袍扒下,其中一件披在了自己身上,另外一件給了雲娥。洛半夏向著那名祭司說道:「帶我們去,如果你敢耍什麼花樣,我瞬間就能要了你的小命明白嗎。」那名祭司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帶著換好衣服的二人從陰影處走出,向著關押犯人的牢房走去。
祭司在前面帶路,洛半夏與雲娥緊跟其後,路上兩人仔細的觀察著周邊的情況,以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危機。那祭司顯然非常的緊張,身子都在忍不住的顫抖,在經過別的巡查祭司之時也沒敢打招呼,其中一名祭司看出了不對,停下腳步詢問道:「哎,老張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
洛半夏與雲娥神情緊張,將臉埋在了寬大衣袍帽子的陰影之中,此時如果被發現,勢必會引起警覺,那麼他們拯救沐言的難度也將會大大的提高。
洛半夏死死的盯著前面的那名祭司,甚至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可那祭司顫抖著聲音緩緩說道:「啊,沒……沒什麼,就是這兩天有點不舒服,謝謝……謝謝你關心了。」
那名詢問的祭司皺了皺眉,又再次問道:「你們不是應該在中央的
區域巡邏嗎,怎麼走到這裡來了。」說罷還徑直向著他們三人走來。洛半夏與雲娥此時都感覺到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那名祭司訕笑著說道:「那不是使者有事找我嘛,我過去看看。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你們的吧……」
那詢問的祭司走到一半聽到帶路祭司的話就停了下來,他始終覺得有些奇怪,這名叫老張的祭司神情一直都顯得十分複雜,而且後面跟著的兩名祭司看不到臉,但感覺十分陌生。就在此時,與他一同巡邏的隊伍中的一名祭司上來一把把他拉住,嘴裡嘟囔道:「趕緊幹活去,別問東問西的了。」
那名祭司被這一打岔,登時沒有多想,就隨著隊伍去了。洛半夏與雲娥都鬆了口氣,洛半夏向著前方的帶路祭司輕聲道:「快走!」三人才繼續向著西邊行去。
一路上還遇到過不少的巡邏祭司,但都是簡單的寒暄兩句就過了,沒有再出現剛才這種差點露陷的情況。那名帶路的祭司似乎十分的惜命,對於洛半夏與雲娥的話言聽計從,三人一同走了一刻鐘左右,便來到了那祭司所說的關押犯人的地方。
這是一個方形的建築,也是使用的雷晶打造,外觀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在門口此時正站立著兩名祭司值守。洛半夏示意那祭司不要停,三人就向著那兩名看守祭司徑直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