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烏雲重重,無星無月,四周一片漆黑,黑夜濃稠的像是抹不開的墨汁,直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天火壇內寂靜無聲,只偶爾有巡邏祭司腳步的「啪嗒啪嗒」的聲音傳來。在中央建築群周邊茂密的樹梢上,此時正蟄伏著三個人影,小心的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晚檸壓低了聲音說道:「沐言到底會被關在哪啊,我們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
洛半夏眉頭微皺,輕聲說道:「這天火壇果然有些門路,兩次都把沐言藏得嚴嚴實實的。」
「什麼兩次?」晚檸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洛半夏在說些什麼。
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洛半夏與雲娥已經來過一次夜探天火壇了,只是那次在囚牢處中了計,相同的是這次再一次的把天火壇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沐言的一絲蹤影。
洛半夏嘆了口氣,也沒解釋,緩緩說道:「晚檸,天火壇的大祭司是其實想讓你單獨去見他才肯把沐言放了,你願意去嗎?」
最近洛半夏與雲娥說的話都很奇怪,晚檸很多時候都聽不懂,似乎他們對即將要發生的事能夠未卜先知似的。思忖了片刻,最終晚檸還是下定了決心道:「去,怕什麼,我就去找他談談。」
雲娥點了點頭,在一旁輕輕拍了拍晚檸的肩膀:「你也不用擔心,沒有人會傷害到你的,我們都會在不遠處保護著你,有事你喊一聲我們便馬上出手。」
為今之計也只有按照原本事情的脈絡來進行了,在此前的經歷中,晚檸這次單獨的約談是平安歸來的,大祭司並沒有耍什麼花招。
在一番商議過後,眾人主意已定,當下認準方向就向著大祭司居所處摸去。沐言被關在哪洛半夏不知道,但是大祭司住哪他還是清楚的。
四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大祭司的屋子與天火壇的其他屋子並沒有多大的不同,雷晶在夜色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將方圓三丈內的範圍照的若隱若現。因為雷晶本身就是可以發光的,看不到屋內的燭火,所以也不知道大祭司睡了沒有。
「嗖」的一聲,三道人影瞬息而至。晚檸左右望了望,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周圍有什麼動靜。正在她想要開口說話之時,洛半夏擺了擺手,到了嘴邊的話登時被噎了回去。
洛半夏目光灼灼的望著前方,沒有過多久,雷晶屋子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緩緩踱步而出。身影在屋子前停下,渾濁的雙眼仔細的打量著三人,最終目光停在了晚檸的身上。
洛半夏沉聲說道:「大祭司,我們又見面了。你不是想要約見晚檸嗎?現在她來了,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說完請把我們的同伴給放了。」
大祭司深深的看了洛半夏一眼,緩緩說道:「年輕人,你不簡單啊。」表面看起來大祭司平靜無波,實際上內心裡已經是翻江倒海。他自然是認出了洛半夏,上一次對於洛半夏的料敵先機他就早已印象深刻,此次洛半夏更是將他內心的想法一語道破,此刻心中的驚駭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自他成名以來數十載,讓他有這種感覺的洛半夏還是第一個。
大祭司畢竟是老謀深算,表面上掩飾的極好,他向著晚檸招了招手,口中沙啞的道:「姑娘,你過來。」
晚檸望向洛半夏,見他向著自己點了點頭,心下寬慰不少,當下也沒猶豫,大踏步便向著大祭司走去。對於洛半夏與雲娥,晚檸還是十分信任的。
大祭司側身一讓,向著屋內一引,晚檸便率先進入到了屋中。大祭司緊隨其後,在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中之時,他又迴轉過頭來,再次看了洛半夏一眼。
洛半夏目光沉凝,如深淵一般深不見底,大祭司想從他那年輕的臉上看出些什麼,終究也只得頹然放棄
。片刻後,木門關上,空曠的場地內只剩下洛半夏與雲娥二人。
雲娥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
洛半夏心裡咯噔一聲,看向雲娥,只見她面上的表情有羨慕,有惆悵,絕美的面容在黑暗中彷彿也能熠熠生輝。他沒敢多看,急忙轉過了頭去。
二人就這般靜靜的等待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巡邏的祭司們發現了二人的蹤跡。一時間只聽得周圍嘈雜之聲大作,祭司們彼此間呼朋引伴,只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聚集起了數十名祭司,小心翼翼的將二人圍了起來
數十道功法的光芒亮起,原本黑暗的環境登時變得纖毫畢現。那些祭司們也沒有急於動手,而是等來了左右壇使者。左壇使者一來便認出了洛半夏,驚訝的說道:「是你?」
洛半夏微微一笑:「是我。」
左壇使者臉色難看,一擺手間眾人都進入了備戰狀態,只等著他一聲令下便要動手。洛半夏與雲娥此時也各自祭出了法寶,身上的氣勢在節節攀升,眼看著一場大戰就要一觸而發。
忽然從雷晶的屋子內傳來大祭司低沉的聲音:「都給我住手!」登時圍攏在周圍的眾祭司們都如石化了一般,不敢寸進分毫,身上的光亮也快速的黯淡了下去。
大祭司速來威嚴,在天火壇眾祭司的眼中直如神明一般,他說的話雖然音量不大,但是卻無人敢違背,一時間場中又安靜了下來,只是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並沒有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