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問的語氣,充滿了質疑與不屑,一字一頓,敲在姜正安的心上。
姜正安當場一怔,彷彿被人施了定身咒,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尷尬。
聶芊芊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抹淺笑,她聲音輕柔卻又擲地有聲:
“公子一看便是出身名門,自幼含著金湯匙長大。在那鐘鳴鼎食的大家族裡,女子衣食無憂,無需為生計發愁,自然有閒情逸致賞花撫琴,慢慢養成世人眼中所謂的閨秀氣度。”
“可我與她們截然不同,我出身鄉野,行事不循規蹈矩,只憑本心。若事事都講究那繁文縟節的閨秀風範,恐怕早就餓死在街頭了!公子未經民間疾苦,就這樣輕易開口說教,才是真正失了君子應有的豁達與體諒。”
姜正安聽了這話,頓時僵在原地。他從小到大,生活優渥,養尊處優,何曾聽過如此直白犀利的言辭?更未曾被一個女子這般毫不留情地反駁、教訓。
雖說聶芊芊所言,細想之下,似乎有些道理,但他自幼養成的高傲自尊,讓他根本拉不下臉承認,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來。
他在心底憤憤不平,自己不遠千里奔波至此,就是為了查處貪墨一案,好造福百姓,怎麼就被她說得像個不諳世事、只會空談的紈絝子弟?
他不過是好心提點她一下,哪曾想這女子如此伶牙俐齒,還振振有詞。
此刻,他對聶芊芊原本那一絲欣賞瞬間煙消雲散,只覺得這鄉野女子與自家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的妹妹簡直天差地別。
在他看來,這樣潑辣的性子,日後定會因這鋒芒畢露的性格吃大虧
姜正安冷冷地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聶芊芊一臉淡然,應道:“好走,不送。”
姜正安面色不鐵青,對著張館長拱手作揖,拜別而去。
聶芊芊看著姜正安離去的背影,並未放在心上。她先是溫言安撫了一下情緒有些低落的張館長,承諾晚點千大夫就會現身。隨後,便帶著馥娘和檀兒走進藥房,全身心投入到調配藥物的工作中。
聶芊芊對藥房裡的所有藥材都瞭如指掌,每種藥材該稱幾兩,她只需用手輕輕一掂量,便能精準知曉,根本無需藉助秤砣。
她手法嫻熟,信手拈來,快速地抓取著各種藥材,不一會兒,就將藥配好了,遞給馥娘,說道:“這是一個月的藥量,你收好。”
一旁的檀兒見狀,趕忙端來一杯茶水,輕聲說道:“芊芊姐,您歇一歇,喝口茶。”
聶芊芊點頭,剛要伸手接過茶杯,就在這時,阿玲像一陣風似的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阿玲一看到聶芊芊,嘴角瞬間耷拉下來,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那模樣,活像一隻走丟了許久、終於找到主人的小狗,委屈得彷彿下一秒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阿玲早就認定了聶芊芊為主人,可主人不僅沒帶她回家,還一去好多天,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拋棄了。
這些日子,她整日守著,希望聶芊芊早點出現,望眼欲穿,可等到了聶芊芊,一進門,卻是瞧見檀兒正給聶芊芊端茶。
她撅起嘴,怎麼還有別的丫鬟在伺候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