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影俯身手指擦過桌子,上面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也是,都兩年了,怎麼可能還乾乾淨淨的。
蘇錦華跟在後頭看到白柔影的動作,捂著鼻子,悶聲悶氣的說著,“兩年了,只是積灰,沒滿地蟲子算好的了。”
白柔影不語走到裡屋,開啟以前白母住過的臥室,窗簾、被單、梳妝檯、衣櫃都是她記憶裡的樣子,一轉眼看到床頭櫃還放著她們母女的合照。
拿起照相框,用手輕輕擦去上面的灰塵,低頭看著照片裡白母溫柔微笑的樣子,白柔影眼淚在打轉,心裡覺得無比壓抑。
姥姥去世後,白母就帶著白柔影來到齊城,那個時候,居無定所,又到了應該上小學的年紀,她還記得常看到的就是白母的愁容,後來有一日,白母就帶著她住進這間房子,一住就是十幾年,每次下課一回家就能看到白母下班在家做飯的身影。
高中畢業後,白母一天兼職幾份工,要給她攢學費,最後還是因為常年操勞,一起在那個時間段爆發勞累過度去世了,那時,白柔影才從白母嘴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有這套房子的由來……
白柔影大概能想象到,平時那麼柔弱的白母是怎麼堅強的面對孫家祥早已結婚的訊息,如何硬氣的站到孫家祥面前用自己用她威脅他,後來才有了這套房子和偶爾的撫養費。
白母還告訴她如果不是那個時候走投無路,沒人可以投靠,手上沒錢,她就算是到最後賣血都不會死乞白賴的跑到孫家祥面前。
白柔影不知道白母有沒有後悔過遇到孫家祥,但是她無數次在夜裡看到白母咬著牙哭溼了枕頭。
把照相框裡的照片抽出,塞進自己的包包裡,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白柔影回到自己的房間。
翻找著自己的證件,所幸都還在。
白母去世後,就剩白柔影一個人面對當初都是白母身影,但是又空蕩蕩的屋子,大學住宿後就很少回這個家了,只有週末的時候才回來打掃打掃衛生。
白柔影拿上需要的證件,走到客廳看到蘇錦華一臉無從下腳的樣子,這屋子也確實是太髒了點,得找個日子請人過來打掃打掃,體諒的攬過她的手。
“快走吧,時間不早了,待會就會很曬了。”
蘇錦華趕緊點了點頭,她站在這間屋子裡,周身不適,所有的熟悉感撲面而來,好像都在指責她沒有拉住白柔影和金琳達交好,內心最愧疚的事情,在這裡全部被掀開。第五
鎖好了門,這次沒有再把鑰匙藏起而是放進自己的包裡,接著兩人開完下一個地方,路過花店的時候,白柔影下車買了一束小雛菊。
七月份的十一點已經烈日灼灼,熱的人心中燥熱、煩悶。
蘇錦華撐著把黑色的傘,跟著白柔影一步一個臺階的往上走,直到走到一個墓碑前。
白柔影俯身將手裡的小雛菊放在墓前,這是白母生前最愛的花,那個時候很疑惑為什麼白母獨愛小雛菊,後來白母去世了,她才查了小雛菊的花語,永遠的快樂、你愛不愛我、離別、隱藏在心底的愛。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白母喜歡小雛菊,愛的是它的哪種含義。
抬手輕輕摸了一下上面的照片,這是她在白母臥室翻相簿翻了一天,才挑上這張照片,照片背後還寫著日期,上面的白母笑語嫣然、一副小女人的模樣,那是還沒遇到孫家祥的時候,很美很美……
蘇錦華蹲下身子,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輕聲說著,“阿姨,我來看你了,是不是怪我好久沒來了。”摸著上面的字,不知道在對誰說著,“你看,這上面都掉漆了。”
白柔影落下一滴淚,沒出聲,把想對白母說的話一股腦的,在心裡默唸著。
不知道兩個人在墓前蹲了多久,直到遠處的樹被風吹得“沙沙”聲,才站起身,緩緩雙腿的麻意。
“媽,我走啦,下次過來看你。”
“阿姨,我會一直陪著柔影的,這次您就放心吧。”
這次她會一直一直陪著白柔影的!
白柔影撥出一口氣,聽到蘇錦華說的話笑開了花,抱上蘇錦華的手,搖了搖。
“走啦!”
白柔影走前在看了眼白母,隨後一笑拉著蘇錦華就走了,白母墓前的小雛菊被風吹得輕輕搖晃著,那張照片上的白母在她們沒看見時好像笑得更開心了。
“我們現在去哪?”蘇錦華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問白柔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