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春路是都城最繁華的商業區,被譽為“金街”,出入者皆為達官貴人。其中有幾個樓閣連綿相接,飛簷畫角,俯瞰著都城大街,景色極佳,那就是赫赫有名的鶴頤樓。
鶴頤樓樓高九層,是取九在陽數中最大,有最尊貴之意。紫紅油漆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鮮亮的光芒,由先皇親自提筆的鍍金招牌更是熠熠生輝。
鶴頤樓的夥計正笑容滿面的將客人送出門,方要折身回去,突然聽到馬蹄急踏聲,定睛一看,兩輛青布油蓬馬車朝他方向駛了過來。這過往停靠的車輛皆是絲綢裝裹,鑲金嵌寶,這麼寒酸的馬車出現在這倒是稀奇。
馬車穩穩停在鶴頤樓前,只見馬背上的俊逸少年身形矯健的翻身而下,小心翼翼扶著坐在他前頭的小少年道:“到了,我們今晚在這暫住一晚如何。”
“這會不會太奢侈啦?”吳悠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龐然大物,捻起腳尖,在司馬開朗耳邊微語。
司馬開朗只覺得一股香氣撲面而來,氤氳在耳邊,癢癢的就像羽毛拂過。
金驕子幾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奢華的酒樓,猶豫著沒有下車。
“愣著幹嘛,沒聽到我們要住宿嗎,還不快去幫我們停好車。”邱華燁不知什麼時候下了車,喝令夥計道。
身為鶴頤樓的夥計是有見識的,雖然眼前這群少年衣著樸素,但通身透著貴氣,指不定就是哪家勳貴的小少爺跑出來體驗生活呢,於是忙上前賠笑道:“是小的不是,怠慢了貴客,請將馬車停放在此,稍後便有專人來幫忙停靠餵馬。少爺們還請隨小的進店。”
吳悠在心裡為夥計的素質打了個大拇指,然後走到車廂前,畢恭畢敬道:“老師,我們今晚在鶴頤樓休息一晚。”
原來還有老師,夥計還未及慶幸自己眼光好,就見車簾子開啟,裡面出來了個揉眼睛的老頭,一副邋遢的樣子。他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看著眼前的鶴頤樓,道:“原來是這裡啊,多年沒來過了,也罷,就這裡吧。”
“麻煩小哥前面帶路了。”吳悠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夥計,和善的笑道。
“是、是…”夥計連忙收斂了表情,走在了前頭。相對起酒樓外頭的奢華,裡面的裝飾卻甚是優雅,迎門而入,觸目可及是流水的狂草,精美的木格窗欞和低垂的珠簾後是三兩知己在敘古論今。
“鶴頤樓至今歷經三朝,備受貴族官員追捧,也是文人墨客聚集絕佳場所。”夥計一邊走一邊向吳悠他們講解道。“樓分九層,取九至尊之意,一到三層是宴廳,一般友人相聚或家族聚餐都可在此。”
“帶我們去仰嘯堂。”司馬開朗道。
“啊?”若說夥計之前是吃驚,聽了這話就是震驚,這鶴頤樓的四到六層是包廂,非達官貴人不可入,而仰嘯堂更是這包廂中最頂級存在,平時只有皇親國戚才有資格進去。“這…這小的做不了主,還請各位稍後片刻,小的去把掌櫃請來。”
“那就快點。”邱華燁不耐煩道。
夥計連聲稱是,健步如飛的跑開了。
就在司馬開朗一群人在過道等候之時,旁邊有人掀開珠簾,木格窗欞後,一群錦衣華服的弱冠青年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看到吳悠他們一行人明顯表情一愣,隨即眼裡瀰漫著不屑:“這鶴頤樓真是越來越不入流了,什麼香的臭的都往裡面攬。”
“臭的說誰呢?”金驕子問道。
“臭的說你們!”為首的青年冷哼道。
“哦..果然是臭的在說話。”金驕子皮笑肉不笑道。
“你!哪裡來的小毛孩,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那青年後面有人站出來厲聲喝道。
“什麼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什麼品種的狗我倒是看清了。”金驕子嗆聲道。
“你敢罵我們是狗!!”
“我們可是京師學學子!”
那些人七嘴八舌就想上去教訓金驕子。
“呵,太學真是越來越不入流了,什麼香的臭的都往裡攬。”司馬開朗原封不動的把這句話還了回去。
“好個信口雌黃的小兒,你可知京師學是盛隆國的第三學府,這裡隨便一人都是未來的國之棟樑,識相的給小爺們跪下磕頭奉茶!”
吳悠被眾人護在後頭,聽著這叫囂之人聲音有些耳熟,便把頭往旁邊探了探,一探不知道,原來竟是老熟人——當初她與和璧回家,差點被賣,那個想借她登上青雲梯的就是眼前這個林茂勳,不過她記得自己離開時囑咐了村長將其處理,也不知道他怎麼逃避責罰,還混進了京師學。
“林公子還真是威風,之前非法買賣人口,徒刑還沒坐滿呢,又到京師學裡耀武揚威,動不動就要人下跪磕頭,打量著盛隆國王法是你家出的呢。”
林茂勳聞言氣急,喝道:“誰,是誰亂說話!”上次想要買賣一個小兒贈予勳貴,誰知偷雞不著蝕把米,被那小兒擺了一道,差點進了大獄,後來花了大價錢又找了個才把罪名給頂上了。還搞得大姑姑與家裡決裂,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現在傷疤被人揭起,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林公子不但品行不佳,記性也不好,怎麼,這就把你要買賣的物件忘了嗎?”吳悠唇角噙著笑意,從眾人後頭走了出來。
“這裡我們處理就好,和這種東西多費唇舌,當心髒了你的嘴。”司馬開朗拉住她的手,寵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