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幽州刺史,這就對得上了。
掌櫃施了一禮,就退到後院去了,沒多久就重新出來,請程遠志進入內院,到了一處雅室,奉上茶等候著。
程遠志枯坐了一會兒,發現實是無聊,脾氣就上來了,有些暴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正當程遠志抄起茶杯,就要往地上砸的時候,門開了。
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衣,面容潔淨的人,程遠志轉眼一看,來人年紀不大,又長得膚白修皙,屬於嘴角無毛,辦事不牢的那款,內心更不喜。
“見過程刺史,在下甄宓,乃是甄家在洛陽糧鋪的主事之人,聽掌櫃說起,刺史想要些糧草?”甄宓給程遠志施了一禮,倒是絕口不提程遠志的無禮和粗魯。
甄家的糧鋪,遍佈大漢天下各州郡,洛陽糧鋪只是其中一個,稍微大點而已。
甄家的家主自然不可能坐鎮在洛陽,若不是碰巧這個月剛好是稽核之時,甄宓也不會出現在洛陽這裡。
程遠志內心讚許,這甄宓雖長得弱不禁風,言談舉止卻是落落大方,暗道:
“談生意,不提買賣兩字,是個生意人。不知等下還能不能這麼有風度,看本刺史嚇死你。”
程遠志將手裡的茶杯放下,出其不意地大聲說道:
“沒錯。本刺史剛才已是趕了一車錢財進了你甄家院子了,足足有十萬貫。不用驚慌,這錢原是送給張讓的,本刺史不送了,便作為給你甄家的定金。本刺史要給你甄家一樁天大的生意,聽好了,本刺史要買你甄家五十萬石糧草,怎麼樣?高興吧?”
程遠志說罷,不等甄宓反應,自己先笑了起來。花錢,真是一件心情愉快的事情,絕對能夠帶來歡樂。
五十萬石糧草?
甄宓一聽,心裡一沉,笑不出來了。
就算是抄了甄家,都弄不來這麼多的糧草。還天大的生意?怕是給甄家帶來滔天大禍了,甄宓恨不得第一時間錘死程遠志。
還定金呢?要是給張讓知道這馬車的錢送到了甄家,不用三個時辰,禁軍就會包圍了甄家的糧鋪,直接抄了甄家,甭管是誰的錢,誰的糧,都會罰沒充公了。
談生意,想要得到個好價錢,首先就得先擺困難,後面才好提條件。甄宓看程遠志這麼暴躁,不用想都知是粗魯之人,乾脆開門見山道:
“承蒙刺史厚愛,甄家受寵若驚。甄家很想和刺史做生意,可甄家沒有那麼多的糧草,五十萬石太多了,傾盡甄家所有的糧草湊出十萬石,估計都夠嗆。”
甄宓語氣還算尊敬,但姿態得擺得極高,和程遠志平起平坐。
做生意嘛,講身份就不公平了。以權勢相壓,固然能得到商賈的低頭,不得已而從了,但商賈也會以次充好,隨意應付。
只有兩方自願談成的合作,互贏互利,才能調動所有人的積極性,保證彼此的信任。
其實,對於程遠志說的那一車停在後院的錢財,甄宓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一車錢財的藏匿,還難不住甄宓。
莫忘了甄家是賣什麼的?賣米的,只要將這一馬車的錢財化整為零,混入在糧米里面,到時神不知鬼不覺,誰還知道這一車錢財去了哪。
就算張讓帶著禁軍來搜查,同樣無法發現,除非將甄家所有的糧米都撒出來,倒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