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的話讓人動容。

歐女士也很明白她的潛臺詞，皆是因為她還不夠強大，沒有強大到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卻單單改變了一部分的人，那麼這部分人變得不能再適應這個世界之後，她們便只能夠被世界所淘汰。

蕭靈思索再三，也想不通如何才能破解這個困局。隨著畢業典禮一天天的臨近，蕭靈的心情越來越煩躁。肖子雅當然理解蕭靈所擔憂的地方，因而曾經提出來看望她，卻被蕭靈拒絕了。連帶其他客人，她曾經結交過的醫院院長，或是什麼其他人，都被蕭靈以閉門謝客的理由拒絕了。

她幾乎是整晚的做噩夢，夢到從前的事，也夢到未來的事，只是關於未來，都是一如既往的殘酷。

然而每一段夢境的結尾，都無一例外的，會出現那片草地。

蕭靈覺得這是命運的安排，冥冥之中，命運將她導向那裡，也是現在情況唯一的解決辦法。

儘管荒謬，蕭靈也願意冒險一試。

在她成為正式教師的時候，就早已搬離了兩人宿舍，而擁有了一間足夠寬敞的起居室。這間寢室的位置雖然離崔校長的辦公室隔著好幾層，但總算是在相同的方向，以至於從窗戶那裡，就能夠看到外面那片草坪。

蕭靈腦中還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夢境中不斷閃現的草坪，解釋因為寢室窗戶正對著那裡的緣故。但她還是覺得，這事兒有成功的可能，而即便這可能性只有一成，也必須一試。

夜半，郊外的學院裡黑暗虛無，一點聲響也無，靜謐得像是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一樣。

蕭靈依靠在窗戶上，仔細的看著這夜空，任由清亮的月光，撒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世界永遠只有夜晚，也是不錯的事情。”

她一個人喃喃出聲，清醒了片刻，便穿上一身緊身的衣褲，從窗戶裡慢慢爬了出去。

心繫這些無處可歸的女孩兒們的，不只是蕭靈自己而已。歐女士同樣想拯救他們，而除了肖子雅，她實在想不出別人來。

同一時間點的武裝部隊裡，肖子雅為歐女士奉上一杯咖啡。

“這個時間點，歐女士前來造訪，恐怕不是探望那些在我這兒實習的學生吧？”

只有少數的人才知道，歐女士酷愛咖啡。如今咖啡豆少之又少，肖子雅找這些回來，也是為了討好歐女士的。而箇中緣由，則是顯而易見的。

歐女士此時此刻，對於這杯香濃的熱咖啡，毫無感覺。

“你知道蕭靈在擔心什麼麼？”

肖子雅聞言嘆了口氣：“當然知道。然而，並不是每一件事我都能夠有辦法解決的。而蕭靈，也應該去承受一些，她不能承受的事情。這樣她才能夠明白，這個社會終究還是殘酷的。”

歐女士情急追問：“難道你不是希望她看到的是一個美好的美麗新世界麼？”

肖子雅頓了一頓，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點焦慮的神情。

“我當然是希望這樣的，可，我也沒有能力去改變這個世界。”

兩個都曾經站在過這個世界頂端的高階基因男女，彼此相對無言。從歐女士這個位置，正好對著肖子雅背後的窗外。她空洞的望著窗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麼。

兩個人就那麼靜靜坐著，直到歐女士臉上流出古怪的表情，甚至突然的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