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上將伸出雙手,將那張薄薄的亞克力材質的請帖把玩在手指之間,目光追逐著那上面並稱不上是低調的花體字跡。
“在肖子雅前兩次結婚的時候,我也同樣受到過邀請。儘管我從未出席,但那大大小小的請帖也都曾經擺到我的桌子對面。
我不得不說,肖子雅的品味在經歷了這幾次的婚姻之後,有了很大幅度的改變。他以前從來是很低調的處理個人問題。”
提到這裡,蕭靈抑制不住的輕笑起來:“這個反倒是他這一次一定堅持的。婚禮會在基因理療學院舉行,但是肖子雅想要讓每一個到這裡來的人都清楚知曉他們要參加的是一場什麼樣的婚禮。”
凌上將點點頭。
“自從肖子雅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時候,我就也預料著某一天會發生一些類似這樣的事情。”
凌上將這時候的語氣終於表現得同他的年紀相符了。蕭靈坐在他的對面,平靜的看著他一會兒,隨後問他:“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有我的存在?”
自從瞭解自己的身世背景之後,蕭靈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只問過凌上將。她已經放棄了對自己父親的討伐,亦或是任何親人。就像肖子雅說的,執著於血緣上的過去背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真正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直視凌上將的時候蕭靈發現他的眼珠已經變得渾濁,這讓眼前這個人看起來真的像個耄耋老者。
“你以為我真的不在你?不在乎我如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我沒有你心裡想的那樣無情,蕭靈。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個新世界裡,攪起夠多的風浪。由始至終,我希望能夠保持中立,但這不代表我要處處與你,與你們作對。”
凌上將清晰的說完這一段話,然後將桌上的請帖收到抽屜裡。
“我或許永遠不會承認你和我的關係,但是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蕭靈。我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在剩下的時間裡。”
說完這句話,凌上將便將目光錯開,以避免看到蕭靈正流下的淚水。
婚禮如期舉行,蕭靈身披學生們親手製作的婚紗,在賓客們的簇擁之下走入被裝飾一新的大禮堂。歐女士正身著紅袍站在那裡,眼看著蕭靈彎著肖子雅的手臂,兩人都掛滿微笑的走入這個殿堂。
幾乎所有在關心蕭靈和肖子雅的人都在這裡,等待著對他們祝福。在整個結婚儀式的過程之中,蕭靈一直保持著最明亮的笑容,在她的臉上和內心。
當歐女士分別向蕭靈和肖子雅問出那具誓言的時候,蕭靈聽到的好像不是那具古老的問話,而是一句不知道來自何處的,好像是對她心靈的審問。
“蕭靈,你幸福麼?”
在蕭靈結婚的第二天,她開始了自己五年來的第一個假期。
他們在蕭靈的教職工宿舍裡頭睡到自然醒,自然,這裡有一張寬敞的雙人床,各方面的條件都要比學生的雙人宿舍好上許多,但蕭靈醒過來的時候仍然是腰痠背痛。
“男人的身體太可怕了。”
這是醒過來之後,蕭靈對肖子雅說出的第一句話。彼時她仰躺在床上,看著肖子雅赤身裸體的從純白色的床單上起來,將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回去。
昨天晚上,就是眼前這具精壯有力的身體,把自己搞的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樣。
肖子雅穿上了所有的衣服之後,一邊扣著袖口的扣子,一邊轉過身來看著蕭靈微笑。
“那你最好還是習慣我的身體,因為別的身體看上去會更可怕一些。”
蕭靈撇撇嘴巴,伸了一個大大的攔腰,然後爬起來,從窗戶往外看過去,覺得眼前窗外的風景幾乎都變得不同了。
“今天晚上我們就要去肖公館了,是不是?”肖子雅在一件一件收拾他們的東西,包括昨天晚上被搞到要不得的床單。聽到了這話,肖子雅停頓下手上的動作,看著蕭靈。
“如果你喜歡,我們也可以住在這裡。”
蕭靈笑著揮揮手:“我或許是個女權主義者,但我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我當然應該要與你一起在你的家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