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想了一下,問道:“偷襲了倭寇營地的就是那個戚景通吧?”
謝至點頭應道:“對,著實是他。”
弘治皇帝也未多說,道:“一個百戶直接跨越指揮使,這升遷可有些大,行吧,你也瞭解你麾下部將,既舉薦了戚景通,朕也無甚意見,就讓他去吧。”
弘治皇帝答應下來,這個事情也就如此了。
弘治皇帝召謝至來並未只為解決這個問題的,緊接著又問道:“衛所問題你也知曉,對之你可有有效解決辦法?”
這個問題其實也很難解決的,以衛所養衛所本身是沒多大問題的,關鍵在於衛所當權之人把本屬於衛所的東西佔為了私有。
換個角度,那些軍田即便不在衛所名下,也皆都是進入了那些士大夫的私產,不僅無法養兵,朝廷也拿不到一分錢的。
所以,現在問題的關鍵並非是大面積廢除衛所制度。
還有人說衛所制之下,普通兵丁都變成了上級長官的家奴,這倒也是實情,但就其他制度之下,這種情況仍舊也是存在的。
對弘治皇帝的問題,謝至想了一下才道:“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之上不可過分激進,不然很容易導致軍中譁變,天下大亂的。”
頓了一下,謝至又道:“可採用循序漸進之法,慢慢來解決,首先就水師幾個衛所軍備荒廢為由頭,派人前往各個衛所查驗軍備,軍籍在冊人數,這個問題肯定會頗為嚴重的,但朝廷可適當放寬一下,只懲處幾個典型的。
這樣必會造成朝廷這般做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而已,只要確定朝廷不是真正想要對衛所的痼疾下手的,那些衛所豈會甘願冒那麼大的風險行如此大事。
之後,朝廷可下旨,由各衛所甚至是各省以都指揮使司為單位就行演習,也就是雙方對戰,優勝方朝廷可採取一定政策的表彰,戰敗方要總結經驗,這樣可一定程度之上避免軍備懈怠,也可讓各衛所之中時刻能夠謹記訓練。
之外,陛下還當遣人或親自於各衛所中巡視,看看兵丁的訓練,這種雖說是場面之上的,卻可以扭轉軍戶卑微的身份,一個國家強大,兵戈強硬乃是之一,只有軍戶以自己為榮,不僅會從孩童起便自己訓練,就是進了衛所,不用督促也會自行訓練,文臣和武將著實不應成為對立的存在,當相輔相成,這兩樣缺一不可,治世是需要文臣,可一個國家是否強硬卻是需要武將來增添底氣的。
就不如說,在倭寇的問題之上,但凡大明底氣強硬,那倭寇也不敢來犯,即便是真敢來犯,我大明都可隨之說上一句,敢犯我大明者,誅了便是,就不必以海禁之策勉強解決了,對對豺狼的辦法並非是躲在家中,要敢於亮出兵鋒,讓他懼怕。”
謝至這話說的是蕩氣迴腸,頗為的熱血,可真正要實行起來卻不是那般容易了。
謝至也未等弘治皇帝表態,緊接著又道:“如此只是保證了軍戶之間計程車氣,還遠遠不夠,畢竟真正做到視金錢如糞土並不容易,軍中錢糧經手之人貪墨正常不過,本來一兩,從上到下,真正落實到兵丁手中恐只剩下一個銅板了。
這樣的問題足以把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所以關鍵之餘還是要減少這型別問題的發生,至少要讓兵丁知曉,朝廷對這個問題是在努力的,要讓兵丁本來能拿到一個銅板,最後拿到手中變成一貫。”
當初的洪武皇帝對貪官何等嚴酷,貪墨之人被撥皮實立於公堂之外用於警示後人。
事實怎樣?貪墨依舊存在,屢禁不止。
所以說貪墨問題想要徹底杜絕那可是難上加難,幾乎是不可能,唯一能夠解決的便是引導此事少發生罷了。
緊接著,謝至又道:“而解決此事的唯一可行辦法,便是創立監察制度,要各衛所也納入到京察當中,每年定期派人代表陛下檢查各衛所的軍備,軍籍在冊人員是否屬實,還要查練兵情況,這個事情不定期,不定時,陛下可隨便派人去,這個人選倒是可在勳戚自己中選,威望也夠,這只是一般情況的,陛下還可把都察院的御史和勳戚一同安排,或者相互對調,巡查各縣,甚至是巡查衛所,這樣一來,文臣之間,武將之間相互掩護的情況便可大面積杜絕了。”
謝至的意見之後,弘治換地陷入了沉思。
為了掌握衛所,甚至是地方各州縣的問題,每處都會有鎮守太監。
可這些宦官六根不全,也是人,人性之中都具備的貪圖私利的心思卻是具備的,這些宦官完全沒有達到當初太宗所立下此項規章的初心。
當初在靖難之時,應天府宦官往出傳遞過不少朱允炆的訊息,為之太宗便覺太監乃是可信之人,徹底推翻太祖所立宦官不需干政的法令,賦予了宦官實權。
這些宦官之所以進宮是完全是因家境貧寒,自是不會讀過書,為了讓這些宦官能夠有效的處理一些軍國大事,又開始培養這些宦官讀書識字。
最後的事實卻是,擁有了實權的太監極盡填充自己的腰包,甚至是比地方那些官員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鎮守太監早就已經是就名存實亡了,很有必要重新確立起新的監察制度。
謝至的這個建議無疑是一個頗為可行有效的辦法。
良久之後,弘治皇帝臉上帶起了笑容,微微一笑對謝至的意見沒做回答,只是問道:“太子怎樣?”
朱厚照也是第一次自己單獨離家這麼久,弘治皇帝自是也會擔憂。
謝至如實回道:“甚好,殿下親自去,大軍計程車氣頗為高漲。”
弘治皇帝也不再多問,道:“你既回京了,便不必再去了,平倭之事也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