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至拿給弘治皇帝的摺子其實已把神機營所存在的問題完完整整的說明了。
在當著弘治皇帝的面又挑揀重要的介紹了一遍,道:“右哨營倉庫所淘汰下來的火器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一些廢鐵了,組裝連既無儲存,也無重新回爐打造的任何賬目,去向很難查明瞭。”
這都不是十幾年的老賬了,查詢這些問題已不是那般容易了。
五軍都察院的人手本就不是很充足,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哪能把這些問題也一併查詢明白。
況且五軍都察院的許可權也不過只是在軍中而已,超出軍中之外的事情可就有差強人意了。
謝至緊接著又道:“這個胡安福外宅達十幾處,都養著妻妾,營中除卻冒軍籍不在崗之人多大一千餘人,還剋扣在籍兵丁的軍餉錢糧,在今一歲中便爆發了五次兵丁暴亂,每次都有兵丁傷亡,而在右哨營中逃戶多大五百之多。”
在軍戶世襲之下,凡是敢逃跑者都是被逼迫是在走投無路之下,又是膽大之人。
畢竟若是做了逃戶,不僅要為朝廷追究,而且出入之外的生活也是沒辦法保證。
冒著巨大的風險擔任這個逃戶不確定因素實在是太大了。
看著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弘治皇帝自是有些觸目驚心的。
神機營在永樂朝作為京軍三大營那地位自是不言而喻的,實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毫不誇張的說,有京軍三大營在,京師完全可勞如鐵桶。
三大營在土木堡之時雖也受到了一部分衝擊,但神機營作為專供火器之所在,可算是整個大明的王牌所在。
說白了那就是殺手鐧,要在關鍵時候發揮意想不到力量的。
瞧著神機營這般,倒是也能夠發揮意想不到力量的,至於這個意想不到如何定義可就說不準了。
弘治皇帝並未受謝至左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賬目之上,仔仔細細的瞧著。
這樣的問題弘治皇帝以前的時候也清楚,只是要兼顧到各方利益,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因謝至的出現攪動了這一攤風雲,把這些癥結拉開了一道口子,才使得弘治皇帝找到了能夠下手的口子。
更何況,弘治皇帝眼瞧著朱厚照越來越大了,自己垂垂老矣,不願把滿是弊病的江山留給自己兒子。
他知曉自己兒子性格,自己兒子一旦登基,在解決這些問題的時候絕不會循序漸進的,一遭不慎便得被那些老奸巨猾的傢伙們逼迫的沒有任何回擊之力。
為了自家兒子,弘治皇帝只好自己來面對這種暴風勁雨了。
弘治皇帝也異常清楚,他這樣做最壞的結局便是得罪文臣,又得罪了武將。
得罪文臣,影響的是天家名聲,以及自己的身後之名。
這些文臣門生遍佈,他們的的評價不僅僅是記錄在丹青之中,而且還直接會左右到庶民的想法。
天下庶民皆對朝廷有了看法,還如何安心自己行業。
各行各業的百姓不能各司其職,那天下自是要亂套的。
若是得罪了武將的話,隨時都會發生兵變,歷朝之中如此這樣的例子也不少。
以前的弘治皇帝在想到這些問題的時候或許還有些猶豫,當再次瞧到在京軍三大營的神機營問題如此嚴重之際,猶豫便少了幾分。
良久之後,弘治皇帝才放下了手中的摺子,道:“若不查,豈能知曉這神機營問題如此重,謝至,朕授予你都察院先逮捕後奏明之權,如胡安福這般觸及朝廷律法,貪墨瀆職之人,可先行逮捕,然後再做奏明。”
這樣一來效率也就能夠極大的提升了。
畢竟,都察院在查明之後上報朝廷,朝廷再出兵解決可就要浪費掉不少時間的。
在這期間,誰能保證,被查之人不做一些狗急跳牆之事。
就像胡安福在謝至還未對神機營出手的時候,便著手開始刺殺謝至。
其實說來,胡安福也算是草包了,他也不想想,謝至在被任命為五軍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後,便被刺殺,那絕對是有大問題的。
或許他這般做是能威脅朝廷撤銷五軍都察院,但他這個罪魁禍首朝廷肯定是不會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