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洛子然那邊的回答卻意外的出人意料,他沒有說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跑去喝酒,而是說出了自己的記憶,語氣帶著極深的苦悶:
“我之前一直在誘色喝酒,可能是喝的有點多,腦子就有點疼,我記得當時我正在喝酒,然後一下子就暈了,什麼都不知道的。等我再醒,就到了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南晨把醉酒的我扛回了家——她真得是個好人啊。”
最後一句話帶著絲調侃,帶著點鬱悶,葉凝白瞬間就笑了出來。
連續幾天的煩悶心情就這樣被一衝而散。
那邊洛子然聽到她的笑聲,也禁不住彎起唇角,兩人相對無言了半晌,他說:“凝白,你在苦惱什麼?能給我說說嗎?”
聲音裡俱是關切,在宮祁瞑看來,全是這人對於葉凝白不懷好意的象徵。
葉凝白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說的。”
第一,這是她和宮祁瞑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也沒必要讓洛子然牽扯進來,第二,這個時候宮祁瞑還在一旁,她為了保證自己的清白,接了這通電話後一直開著擴音。說這些敏感的話,不管她關不關擴音,都是很尷尬的了。
然而這些事情,任洛子然再怎麼精緻小心,在電話那頭也無法猜出什麼來。更何況,此時他的大腦皮層正被酒精刺激,理智可能還在,但所說所想終究還是比平常衝動一點,說出的話,也就比平時更大膽一些。
“凝白,我想要守護你關心你,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那現在我想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你也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話音未落,葉凝白已經是眉頭一跳,朝著宮祁瞑看去。
那男人正手拿一根筷子,面色沉沉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飯碗,黃瓜被他盯得似乎都要開了花,這才收回視線,看著她:“看我做什麼?你繼續說你的啊。”
這模樣葉凝白熟悉的很,他有點煩躁,但是不至於上升到生氣的態度,所以這個歌時候,她確實應該說下去。
“我……我和祁瞑之間發生了一點事情。”
話一開口,葉凝白就覺得鼻尖酸澀,她無緣無故受到這樣的委屈,還要被朝夕相對的愛人誤會,費勁了心思的來懲罰她,儘管這些懲罰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兒科,可她自己是無辜的啊,不明不白的遭受這種冤屈,還要被愛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教訓一通。
似乎是聽出來了她的哽咽,洛子然驟然慌亂了一秒,急聲開口:“你別哭啊,是不是宮祁瞑他欺負你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在遭受了不平與冤屈後,如果是一個人默默的扛著,可能會覺得沒有什麼,然而一旦有人願意來安慰你,心裡的委屈就會瞬間決堤而下,無法制止,只是想好好的哭一場。
葉凝白現在就處於這樣的狀態,在聽到洛子然帶著擔憂的急切聲音時,她終於鼻子一酸,兩行眼淚在臉頰滑過:“他覺得我出軌,這幾天一直帶著我,讓我做各種事情,來懲罰我。”
心中的委屈彷彿決堤般湧出,眼淚斷了線一樣的流出來,她雖然平時裡作風一直很堅強果斷,但說到底也是個女人,也有敏感脆弱的時候,雖然宮祁瞑一直因為心軟而沒有給她什麼了不得的懲罰,但讓她一直不停歇也是真的,對她這麼冷淡也是真的,不可理喻的是,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就一直這樣被誤解,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你……你別哭啊,你還懷著孩子呢……”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聽到她難忍的哽咽聲,終於忍不住慌了,急忙安慰她,可話還沒有說到一半,就被一旁終於忍受不住的宮祁瞑奪走了電話,忍無可忍的警告他:“好了,這是我的人,不需要你瞎擔心。”
他說完,乾脆利落的掛掉了電話,轉過頭來看著葉凝白,冷峻的面色有些緊繃。
身體不自覺的繃緊,葉凝白抬頭,臉上猶帶著淚痕,卻仍是倔強的看著他:“做什麼?”
正說著,又是一串眼淚流下。
宮祁瞑垂在兩邊的手不自覺的伸出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然而腦子裡又不期然想起剛才葉凝白哭的滿面淚痕時,洛子然手忙腳亂的安慰之語,一時醋上心頭,傷人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怎麼了?你在洛子然面前也是這麼滿臉淚痕,勾引得他為你神魂顛倒的嗎?”
葉凝白一愣,剛才隱隱約約的抽噎聲很快頓住:“……你說什麼?”
宮祁瞑嘲諷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然而那笑容已經表達了他所有的意思。
葉凝白從來沒有後悔自己這麼懂得宮祁瞑過,她知道他的每個動作的含義,知道他皺眉是煩躁,知道他抬手敲桌子是不耐,同時,也知道他……這樣笑是嘲諷。
就是如今,對著她的這樣笑。
唇角彎起,然而眼裡卻毫無一絲笑意,眉宇有些不自知的挑著,這是他慣有的嘲諷表情。
葉凝白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神態,會在宮祁瞑對著她的時候展現出來。